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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天到晚都在喝酒,一喝就是好几杯,速度之快,令人忧心。莎拉以前可从没看过他喝成这样。她尽可能不多说些什么,但看到拉斯穆斯这样喝酒,还是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这真是太触目惊心了。

“奇怪,他怎么一点都不高兴?”莎拉失望地嗫嚅着。晚餐后,她和哈拉德一起整理厨房,讨论着。她的声音细如蚊蚋,不想被拉斯穆斯听见。那孩子一吃完饭就闪进自己的房间了。

“还喝酒喝成那样。我的天!”

“这没那么严重吧?”哈拉德试着安慰她,“三个人分掉一瓶酒,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你胡说些什么!我才倒了一次酒,而且连一杯都不到!”莎拉瞪了哈拉德一眼,然后用力地擦拭着餐桌。

拉斯穆斯住在家里的这一个星期,哈拉德和莎拉白天还是照常上班。回家后,他们与儿子共进晚餐,然后看电视。他们不知道拉斯穆斯白天都做些什么,不过很明显,他几乎足不出户。

其中有一天,拉斯穆斯跟他们借了车,到阿尔维卡拜访贾蓓拉与蜜,他高中时期最亲密的朋友。晚上9点,他打电话回家,表示要在蜜家里过夜。

莎拉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这跟她事先想好的完美剧本截然不同。

拉斯穆斯直到隔天傍晚才回家,回家后也没有表现得比较平易近人一些。

父母免不了会问问贾蓓拉与蜜的近况,拉斯穆斯只是草草应付了事,说蜜在多慕斯咖啡屋找到工作。多慕斯咖啡屋就是他们高中时最常喝咖啡、聊心事的地方。今年夏天,她准备到南美洲旅游半年,所以现在拼命打工,一心要筹足旅费。

他又说贾蓓拉申请了新闻学院,运气还不错,被录取了。秋天她就要搬到斯德哥尔摩,开始全新的生活。

然后,话题又用完了。

拉斯穆斯礼貌地谢谢父母帮他准备晚餐,把碗盘堆到流理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看。

哈拉德坐在拉斯穆斯旁边,留莎拉一人洗碗。

突然间,她好像终于受够了,把刷子狠狠一扔,溅起一堆水花,冲进客厅,关掉电视机,高声吼道:“你是哪根筋不对?”

拉斯穆斯与哈拉德诧异地望着她。

“你现在给我好好讲清楚,你到底哪根筋不对!一定有问题!你这该死的小子,现在给我讲清楚,否则我就打死你,打到你讲出来为止!”

她使尽全力掐住拉斯穆斯的胳臂,就是要让他觉得痛。

“莎拉,你行行好,冷静一点!”哈拉德在旁边不安地劝阻。

“我绝对不会‘冷静一点’!”她继续尖叫,“绝不!”

拉斯穆斯用力挣脱,站起身来。

“该死!这一切真是烂烂烂烂透了!”他吼道。

“什么?很好,你这小混账,有种别走!”莎拉勃然大怒,“你竟敢羞辱我们!”

拉斯穆斯想抗议。

“瞧瞧你干的好事!无聊的老爸老妈只会待在这该死的科彭镇上这间又破又丑的屋子里——你是不是这样想的?你可怜的老父老母,从小拉拔你长大不说,还得把你服侍得无微不至,就怕你他妈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怕稍微不顺你的意思,怕你从此不回家!该死!”

莎拉毕竟不习惯骂脏话,骂完,她放声大哭起来。拉斯穆斯听得心烦,索性把耳朵捂起来。

“莎拉!你最善良了,行行好……”哈拉德简直是在哀求她。

“我一点都不善良!够了!”莎拉大吼,“现在叫拉斯穆斯给我说清楚!”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这下换拉斯穆斯尖叫,双手食指紧紧塞住耳朵,冲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门。

莎拉简直快气炸了。

她跌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咬着嘴唇。整个晚上她都保持着这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