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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清楚地听到了,拉斯穆斯用钥匙从房间里将门上锁。

哈拉德静静地走回厨房,独自收拾剩下待洗的碗盘。

过了一会儿,哈拉德小心翼翼地走到拉斯穆斯房间前,敲了敲门,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他站在门口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然后走回客厅,坐在莎拉身旁。她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坐姿,双手紧紧抱在胸前。

两人静静地坐着,眼神没有交会,只是默然地直视前方。

然后,哈拉德开口说话,声音无比轻柔:“嗯,详细情况我真的不知道,但听起来,这小子一直躲在里面哭。”

隔天早上,两人蹑手蹑脚地起床,开始准备生日蛋糕与礼物。两人耳语着,轻声地争吵着,还没有就何时叫醒儿子达成共识。自拉斯穆斯两岁起,每逢他生日,类似的争执就要重复一次。昨晚才发生那样的事,现在该如何是好?是让他继续睡下去,还是该把他叫醒,祝他生日快乐?

哈拉德买了一只腕表,莎拉则为拉斯穆斯买了一双全新的手套,以及美国著名女歌手贝蒂·米勒的新唱片。上高中第一年,拉斯穆斯在阿尔维卡电影院看了《歌声泪痕》,从此迷上了贝蒂·米勒,如痴,如醉,如狂。

他们只能希望,这一切精心安排不要被昨晚那场无谓的争吵给毁了。莎拉和拉斯穆斯在争吵后彼此就没再说过话。他从房里将门反锁,最后莎拉只好上床睡觉。她毕竟也是人,也会累,也需要休息。

不过她还是为此辗转难眠了一整晚。

现在,咖啡已经煮好,早餐的三明治已端上桌,刚烤好的丹麦酥皮点心热腾腾地摆在桌上。每次家里有人过生日,都一定会吃酥皮点心。哈拉德在一旁起音,试唱着生日快乐歌。

莎拉手上端着装有蛋糕、点心与咖啡的小托盘,走在前面,哈拉德拿着礼物走在后面。在这个家里,永远只有两人组成这短短的庆生游行队伍,永远由莎拉走在前面担任领队与指挥,哈拉德走在后面充当后卫仪队。

“祝他长命百岁……”他们唱着,来到拉斯穆斯门前。莎拉侧身退到一旁,她手上端着沉重的托盘,实在不方便开门。

哈拉德转动把手,才发现门还是反锁的。拉斯穆斯怎么可以整晚都将房门反锁?哈拉德心中边抱怨,边敲门,活像个旅馆服务生。

等待开门时,他们继续唱着:“祝他长命百岁……”

拉斯穆斯一定是一时大意,没发现房门整晚都是反锁着。听到他们在外面唱着生日快乐歌,一定会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帮他们开门的。

但拉斯穆斯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像傻瓜一样站在紧闭的门外,歌唱完了,现在尴尬了。他们总不能再继续唱一轮,继续等吧?

哈拉德更用力地敲门,但声音依旧轻柔:“小拉斯穆斯,你起床了吗?”

莎拉试着改用央求的口气:“可爱的拉斯穆斯,妈妈手上的托盘好重,你帮帮忙,现在让我们进去吧!”

房里还是一片死寂。

哈拉德这下可火大了,手握拳,用力敲门,吼道:“你听好,现在给我开门!你到底要怎么样?我说现在就给我开门!”

里面还是没反应。

莎拉终于开始哭起来,泪如雨下,哽咽着:“我跟你爸爸多想帮你庆祝生日……你竟然……这样对我们!我不……不懂,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这时,钥匙在锁头里转动,门忽然开了。

但是,就在两人冷静下来想重新唱生日快乐歌时,拉斯穆斯抢先开口。他的口气相当阴沉,像在指控他们似的。

他只穿着内裤,站在小时候房间的地板上,眼睛哭得红肿,整张脸充满倦意,显然彻夜未眠。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但是异常坚决。

“我是同性恋。好了,现在你们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