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5/6页)

“没有任何办法,”康维应道,“他有武器,而我们没有。另外,我们中间可没人会操纵飞机使它着陆。”

“这不难,我敢说你就能办到。”

“亲爱的马林森,为什么总是我去创造这种奇迹呢?”

“唉,总之现在这种情况我已经烦透了;难道咱们就没办法让这家伙着陆吗?”

“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马林森愈发焦躁:“嗨,他不就在那儿吗?差不多就离我们6英尺,而且是三个对付一个呀!难道就这样干瞪着他那该死的背影?至少可以逼他讲出一些真相啊。”

“好吧,那试试看。”康维说着,三步并作两步朝客舱与驾驶舱之间的隔板走去。驾驶舱位于飞机前端的上部,有一块厚约6英寸的正方形滑动玻璃隔板,飞行员头一转,就可以俯下身子透过它与乘客交流。康维拿手敲了几下玻璃隔板,如他所料,里面的反应滑稽可笑。玻璃滑到一边,一支左轮手枪伸出来冲他指了指,半句话没说,康维也没有与那家伙做什么争辩就退了回来,玻璃板又给关上了。

眼看是这样的结果,一直静观事态的马林森可不满意。“我不认为他真敢开枪,”他嘀咕道,“吓唬吓唬人罢了。”

“是的,”康维表示同意,“所以我觉得最好是你去证实一下。”

“我倒觉得咱们应该起来反抗,而不是任其摆布。”

康维表示赞同。从所有的英国军队和学校的历史教科书中,他了解这种已成惯例的传统认识:英国人永远英勇无畏,从不投降,且常胜不败。而他说的却是:“没有把握仓促上阵,这是很不明智的举动,我可不逞这种强。”

“说得好,先生,”巴纳德热情地插话进来,“当你被人任意摆布的时候,要心甘情愿,听之任之,逆来顺受呀,比如我,活一天就享受一天,来支雪茄吧!我希望你们别指望会有更多危险了。”

“我倒不介意,不过恐怕会影响到布林克罗小姐。”

巴纳德马上反应过来,赔礼道:“对不起,女士,我抽支烟你不会介意吧?”

“啊,不不,”她通情达理地答道,“我自己虽不抽,但我喜欢雪茄的味道。”

康维认为所有的女人大概都会这么回答的,布林克罗小姐自然是最为典型的一个。无论如何,马林森的激动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为了示好,他给康维递上一支,自己却没抽。“我了解你的感受,”康维温和地说道,“前景很不妙,从某种程度上说可能会更糟,毕竟面对这种事我们没什么办法可想。”

“换个角度,也有可能朝好的方面发展呀。”他不禁又补了一句。他仍然感到疲惫不堪。他的性格中有某种一般人称作“懒散”的东西,虽然不是很明显。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没有人有本事去解决更棘手的问题,而且很少有人会更好地承担责任;实际上,他并不热衷于行动,也根本不想去承担什么责任。两点都体现于他的言行之中,而他把这两者结合得恰到好处。可他总盘算着让其他能够胜任或者能干得更出色的人来做这些事情。在某种程度上说,无疑正是这种小聪明使他在部队中获得了荣誉,也可以承担比预期更小的风险。现在,他没有足够的野心和勇气把责任硬推给别人,或者在真正无事可做的时候,为自己的无动于衷作一番振振有词的辩护。他的敏捷有时只能被简单地看做是一种草率的举动,而他在危急时刻的冷静却令人钦佩,也经常让人觉得他过分谨慎。官方人士却更愿意认为康维是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人,他表面上的冷淡,只不过是在掩藏他丰富而良好的情感和修养。一种暗暗的怀疑一直伴随着康维,有时这种怀疑会不断地涌上心头,难道他真的是表里如一地沉着冷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点不在乎?不过,正如“懒散”这词用在他身上并不合适,大多数外人对他的看法同样有失偏颇,其实他的这种个性,非常简单却令人迷惑——他只是喜欢清静、沉思,并且喜欢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