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变成僵尸,身体器官逐个变异(第4/6页)

他们最后把我推进了手术室。外科手术也许相当成功,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因为我很兴奋。恢复过程有些痛苦,因为我的胆囊比预想中更容易受感染。不过,这也给除了我以外的人带来了娱乐。

“我需要吃药。”我躺在床上对着维克托悲叹。

他看了看手表:“再等二十分钟。”

“你为什么恨我?”

“我不恨你,”他说完又低下头看杂志,“我只是不想让你服用过量的吗啡。”

“好吧,”我说,“那么说点什么分散我的注意力。”

“好的。这本杂志上说,如果你抛开一切的顾虑,你就能说出你生来应该做的事情。如果你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失败,你会做什么呢?”

“我会成为一匹飞马。”

“不是这个意思。”

“我会成为一匹棕色飞马。如果你是一匹白色飞马,你会成为一群热爱莉萨·弗兰克【49】 的九岁小孩围追堵截的对象。黑色飞马也不好,因为它们太酷了,重金属乐团也许会想要绑架它们。没有人想要一匹寒碜的棕色飞马。我可以在街区里尽情地挥舞翅膀,没有人会真的在意我。也许我还会希望自己的背上生疱疹,这样人们就不会为了骑在我身上而打扰我了。”

维克托依然低头看杂志:“如果你不能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我很认真呀,”我说,“如果我知道自己绝不会失败,我会是一匹邋遢的棕色飞马,背上生了疱疹。”

“不是这个意思,”维克托说,“这个问题是想引导你找到你在一生中真正想做的事情。”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选一些现实的事情!”

“好吧。”我生气地回答。我想了几秒钟,然后说:“那么我想我还是选择失败吧。我选择失败,然而在失败这件事情上我永远不会失败,这样就能做出一个虫洞或者某种悖论,然后全世界就爆炸了。”

维克托抬起了一边的眉毛:“因为没让你按自己的想法回答问题,你就想炸毁全世界?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吗?”

“我认为自己需要更多的吗啡。”

“我认为这次谈话证明你已经服用了足够的吗啡。”

我交叉双臂:“我要告诉护士,你待我很刻薄。你不让我背上生疱疹,也不让我吃药。”

维克托又继续看杂志:“祝你好运。”

我看了看放在病房里的《工作人员值班表》。分配给我的护士名叫“Labya”,我感到很困惑,我忍不住想知道这个名字的发音是和“阴唇(Labia)”一样呢,还是要把a读得短促一些,读成“拉-比-呃”。

护士回来了,她给我在屁股上打了一针。我想这时所有的社交伪装都应该卸下了,于是我问:“我只是不得不问一句……应该读成‘雷-比-呃’还是‘拉-比-呃’?”她困惑地摇了摇头,说:“我想你是因为胆囊出了问题才进来的。”

“不是的,”我解释说,“我指的是那个表格。那上面写的是‘阴唇’吗?”

她问:“你是在问我表格上有没有阴唇吗?”

维克托往椅子里缩了缩,假装自己不在场。

我解释说,我并不是在与她调情,我只是看了看桌子上的表格。她盯着表格看了一会儿,然后皱起眉头,困惑地看着我。也许是我没和她调情惹恼了她。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说:“拉托亚(Latoya),这个名字念作拉托亚。”

我凑近看了看,上面确实写着拉托亚。但我辩解说,它远看起来很像阴唇,很像墨西哥玉米卷,也很像乔治亚·欧姬芙【50】 的画。

这时,莫拉莱斯医生出现了。他给我看了一些照片——是我被摘除的令人恶心的胆囊,里面装满了石头。医生说,做手术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因为我的胆囊几乎死了,而且已经开始坏疽,即将影响我的其他身体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