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变成僵尸,身体器官逐个变异(第5/6页)

“坏疽?”我问,“我甚至不知道还有这种东西,就好像我要从头开始玩‘俄勒冈小道’。”维克托说我想起了痢疾【51】 。莫拉莱斯医生说:“你在俄勒冈小道上得过痢疾?你的病历上没写。”

我说:“我猜你小时候是不是没有玩过很多益智类电脑游戏?”他说他小时候没有电脑。我解释说,这大概就是他永远不会在电脑游戏里得痢疾的原因。

莫拉莱斯医生摇了摇头:“听上去很不卫生。你们把那些游戏放在哪里?”我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接着把话题引到了我的僵尸胆囊上。

维克托试图争辩,说我的胆囊没有变成僵尸,但我不同意。它还有一点活着,不过大部分已经死了,并且会感染它碰过的所有东西。这就是活死人,完全符合僵尸的定义。所以,基本上可以认为,我正在变成僵尸,身体器官逐个变异。我的身体里装了很多导管,用来把脏东西排空。这很恶心,我得让它们在我的身体里停留一个星期。我回家后,猫咪以为我肚子上的那些导管是很棒的猫咪玩具,不停地拍打它们,想紧紧抓住它们把自己吊起来。这一切在你的止痛药失去效力之后开始变得不好玩了,我不把它推荐给正在恢复中的人。

这是一个普通的胆囊手术,一个维克托认为不用住院就能解决的手术,可是它到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持续数周的争论。维克托说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体和我的脑袋一样复杂和古怪。不过,我不是唯一拥有古怪的身体器官的人。比如说,维克托坚持说他有“内耳屏障”,这就很荒唐。每次我潜入水下,耳朵总会被感染。维克托就会责怪我,说我没有关闭内耳屏障。他说得对,因为不存在这种东西。但他不同意,他说是我的耳朵太差劲了,而他自己的内耳屏障几乎是个超人。“我经常用它来屏蔽你发疯的声音,因此它们能够经常得到锻炼。”我不相信有什么内耳屏障,就算我曾经有过这种东西,我大概很小的时候就把它弄丢了。小时候,我的耳朵经历了那么多次感染,连耳膜都破了。我妈总想用土方子治疗它们,比如往我的耳朵里灌橄榄油,然后塞一个棉花球进去。我第一次在餐厅里品尝橄榄油时,我说:“这味道好像耳药膏。”那是因为它就是我的耳药膏。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橄榄和橄榄油,因为它们的味道好像耳部感染。

手术过去一周后,我朋友麦莉开车送我去该死的诊所把手术导管拿掉。莫拉莱斯医生的状态很罕见,他开始谈论地下墓穴和不断高企的国家债务。他在结束闲聊时说:“我们注定无法逃脱厄运。世界末日。感谢上帝我快要死了,这样我就不必按您的意志亲眼目睹这一切了。”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点夸张,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相当兴奋。这个男人对待病人的态度极不寻常。

最后,莫拉莱斯医生拍了拍手,好像示意闲聊已经结束了。他让麦莉把我“固定在桌子上”。麦莉看了他一眼,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他解释说,必须有人把我固定在桌子上,这样他从我的肚子里猛地拔出管子时我才无法揍他。麦莉很自然地耸了耸肩,把我结结实实地固定在了桌子上。这是好朋友的标志,或者坏朋友的标志,也可能两者皆是。

医生为我拆了线,接着猛地拔出了管子。这感觉就好像我不小心让一根跳绳缠住了肝脏,也好像我是一只木偶,如果你牵动我背上的提线,我会开口说话,而我说的是:“哇啊啊啊啊。”简单地翻译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是:“现在我能体会溜溜球的感受了,也知道为什么你认为病人会想揍你了。”

在我们开车回家的路上,麦莉说:“你知道吗,这种怪事只会发生在你身上,就好像你总在召唤一些相当疯狂而又不切实际的医生出现,让他们与你的人生相匹配。如果我不在场,我永远不会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是的,我的整个人生就是这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