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束玫瑰花蕾(第5/14页)

麦特只能向她们耐心地解释:“我只想让你们留在马车里。”对女人只能耐心,包括两仪师在内,这是麦特所得到极为深刻的该死的教训。“只要有人说一句‘马戏团里有两仪师’,追捕两仪师的霄辰人一定会把我们团团包围。如果有人说这里有霄辰人,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不管怎样,迟早会有人根据这些传闻查清我们的底细,到时候我们就在劫难逃了。所以,不要到处招摇了,你们一定要注意隐藏自己,直到我们靠近卢加德。这种事不必多说,不是吗?”蓝色的闪电照亮了马车窗。雷声在头顶响起,整辆马车似乎都在随之晃动。

但不管麦特怎么说,情况显然没有好转。在随后的日子里,两仪师们照旧戴着兜帽四处乱转,当然,在冻雨中,任何人都会戴兜帽,甚至她们还经常会在马戏团赶路时坐在马车的驭手位子上,而且,她们从不曾装作是马戏团的杂役。当然,她们没有表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对任何人发号施令,甚至没有和她们以外的人交谈过,但仆人显然不可能让别人为自己让路。只要相信没有霄辰人,她们就会到村镇中去,两仪师所相信的东西就必须是真的。但有两次,她们在发现村镇一半都住满了北进的霄辰殖民者的时候,不得不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她们会把搜集到的情报告诉麦特,麦特对此并不怀疑。苔丝琳一直对他抱有深挚的谢意,当然,是在两仪师的限度内。爱德西娜同样很感激他——也是在一定限度之内。

虽然有很多不同,但裘丽恩、苔丝琳和爱德西娜一直像一群鹅一样粘在一起。而且,如果你看见她们用斗篷紧裹全身,在外面散步,一分钟之后,你就会看见伯萨敏、李娜和汐塔跟在她们后面。这也可能是三名两仪师从不会分开的原因。罪奴主们的样子总是那么自然随意,但她们从不会让“女孩们”离开她们的视线,她们就是牧鹅人,瞎子也能感觉出这两群女人之间的紧张情绪。瞎子也会知道,她们中间没有一个仆人。罪奴主习惯尊崇与权势,她们的举止几乎就像两仪师一样傲慢,只有麦特还一直在坚持着他的故事。

三名罪奴主也像两仪师一样躲避着她们的霄辰同胞,但她们并不会因此而放弃跟踪两仪师进入村镇。伯萨敏一直在向麦特报告她听到的一切,李娜的脸上从来不缺谄媚的笑容,汐塔则总是向麦特指出那些“女孩”的每一点过失,或者抱怨她们根本探听不到什么讯息。在她看来,胆敢自称为“两仪师”的人是绝对不可以信任的,麦特应该考虑重新给她们系上锁链,至少要到真正安全的地方再给她们解开。

实际上,罪奴主带回来的情报并不比两仪师的好多少,镇里的人都在谈论他们从经过的霄辰人那里听到的传闻。许多殖民者都很紧张,他们的耳朵里灌满了艾伊尔野蛮人在阿特拉无恶不作的故事,但本地人都说那些野蛮人只是在北边的某些地方。不过,霄辰的高层显然没有这么乐观。许多殖民者都已转向东方,朝伊利安前进。一个强权人物已经和女大君苏罗丝结盟,霄辰人因此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许多地方。麦特无法说服三名罪奴主,让她们相信没有必要搜集这些谣言。她们也从没有交出罪铐,但实际上,这些银色的镣铐和三名罪奴主是麦特惟一能用来平衡两仪师力量的工具,这也让麦特颇觉得有些痛快。能对付两仪师!哈!他当然不想再给她们戴上罪铐,至少不是经常这样想。不管怎样,他已经被卡在这六个女人中间,彻底无法脱身了。

他其实不需要罪奴主和两仪师为他提供情报,他有更好的情报来源,有值得信任的人。他信任汤姆,不过这位白发走唱人似乎更喜欢和奥佛尔玩一局蛇与狐狸,或者盯着一封被揉皱的信发呆,那封信总是被他放在外衣胸前的口袋里。汤姆能在酒馆大厅里讲故事,玩点杂耍,然后拈走那里每个人脑子中的想法。麦特也信任泽凌,虽然不会讲故事和杂耍,但泽凌做得几乎和汤姆一样好,问题是,他总要带上他的瑟拉,他们两个会煞有介事地手挽着手,在镇里散步。泽凌说这样是为了让瑟拉重新适应自由的生活。瑟拉总是向他微笑着,黑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光彩,丰满的小嘴不断地索要着亲吻。也许她像泽凌和汤姆所说的那样,曾经是塔拉朋的帕那克,但麦特早就在怀疑这一点了。他曾经听那些柔体演员开玩笑,说那个塔拉朋女仆都快让她的提尔捕贼人走不动路了。不管是帕那克,还是女仆,瑟拉一听到有人拖长声音说话,就立刻会有下跪的冲动。麦特怀疑,任何霄辰人只要问瑟拉一句话,瑟拉就会立刻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招认出来,无论是奥佛尔·散达的罪行,还是两仪师们住在哪一辆马车里,她柔软的膝盖隐瞒不了任何秘密。在麦特的意识里,瑟拉的危险比两仪师和罪奴主加在一起还要大。但泽凌完全不相信他的女人有任何不可靠,如果麦特总是这样说,他甚至不惜用竹杖敲开麦特的脑袋。麦特找不到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但他总算还有一点补救的途径,让他在最糟糕的情况发生时,至少能得到一点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