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斯茅斯的阴霾 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第11/39页)

我终于能离开这辆大巴车了,并对此深感欣慰,便拎起行李袋走进了破旧的旅馆大厅,立即准备登记入住。在这里我只能看到一个人——一个没有我所说的“印斯茅斯外貌”的中老年男人——不过,我并不打算向他询问任何困扰着我的问题,包括关于那些曾经发生在旅馆里的离奇事件。我走出了旅馆,在外面的广场上闲逛。我来时乘坐的大巴早已离去,于是我开始仔细地观察起了周围的景象。

一条笔直的河流在鹅卵石铺就的空地一侧缓缓流淌,另一侧是一座有着大约一千八百年历史的半圆形斜屋顶砖结构的建筑,从那里开始,有几条街道分别向东南部、南部和西南部辐射而去。街道上清一色的低功率白炽灯微小而昏暗,尽管我知道夜里的月亮会很明亮,但还是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在天黑前出发。这里建筑物的保存情况尚佳,其中有几家正在营业的商店,其中还有一家是第一国民旗下的连锁店。除此之外,还有阴郁凄凉的餐馆、一家药店、一家鱼类批发经销商店,以及城镇中唯一一家产业——马什炼油公司的办公室。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大约有十个人,四五辆汽车及数辆货运卡车分散在路旁。不必说,这里就是印斯茅斯的城镇中心了。向东望去,我可以看到蔚蓝色的海港,以及在其衬托下的三座美丽的乔治亚风格的尖塔遗迹。而在海滨方向,河岸的另一边我看到了一座白色的钟楼,而在那下方应该就是马什炼油公司的工厂。

出于某些原因,我决定先去连锁杂货店打听些消息,那里的工作人员应该不太可能是这里的土著。杂货店只由一个十七岁左右的男孩负责,他的友善和开朗让我感到欣喜,因为他可以提供更可靠而且令人愉快的信息。他似乎非常渴望交谈,而从交谈中我很快就发现,他并不喜欢这里,不管是空气中弥漫的鱼腥味,还是这里鬼鬼祟祟的住民。任何外来人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解脱。他来自阿卡姆,寄宿在一个来自伊普斯威奇的家庭里,并且一有休息时间就跑回家乡去。他家里的人并不赞成他在印斯茅斯工作,但是公司调他到这里任职,同时他也不想放弃这份工作,所以就来到了这里。

他说,在印斯茅斯没有公共图书馆,也没有商会,但我可以在周围逛一逛。我来时经过的路就是费德勒尔街。在那条街道的西侧是保存完好的老式居住区,布罗德街、华盛顿街、拉法叶街以及亚当斯街,而在东侧则是靠近海滨的贫民区。就在这贫民区的主干路上我可以找到乔治亚风格的教堂,但那里已经废弃多时了。他提醒我,我在那个区域中走动的时候最好不要让自己太过显眼,尤其是在河流北岸的区域,因为那里的人们阴郁易怒,并且充满敌意。曾经就有外地人在那里失踪了。

对于外人来说,那里几乎成为了禁区,因为他们曾经付出过相当惨痛的代价。例如,外人最好不要在马什炼油厂周围徘徊,也不能在还在使用中的教堂附近闲逛,更不能在新格林教堂中的大衮教大厅附近逗留。那些教堂非常奇怪,在其他地方他们各自的教派都会极力否认他们,这里的牧师会穿着奇怪的服饰,举行诡异的仪式。他们的信条既属异端又异常神秘,甚至包括暗示他们的信奉者可以通过绝妙的转化令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肉体获得一定程度上的永生。阿卡姆卫理公会亚斯立教堂年轻的主事牧师华莱士博士曾经非常严肃地叮嘱他不要加入印斯茅斯的任何教派。

至于印斯茅斯的住民们,那个年轻人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他们几乎像穴居动物一样神出鬼没,而且很难想象他们在那些断断续续的钓鱼时光之余是如何打发时间的。但根据他们消耗的酒水数量来看,或许在白天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都在酒精作用下神情恍惚地瘫倒在床。他们似乎在某种友谊或者共识的驱动下阴郁地聚集在一起,蔑视眼前的这个世界,就好像他们已经集体进入了另一个更加美好的领域一样。他们的外貌,尤其是那些从不见眨眼甚至是闭上的瞪大的双眼,委实让人瞠目结舌;他们说话时发出的声音也令人作呕。当他们在教堂中吟诵经文的声音在夜间回荡的时候,那绝对是一段可怕的经历,在每年的4月30日和10月31日这样的重大节日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