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归乡(第10/20页)

“算了,还是下次吧。”

姐姐拒绝了。但我却央求说:“就试一次嘛。”然后我穿着旱冰鞋伸出双手就来拉姐姐,半强迫地把她拉了起来,她的双手已经离开了栅栏。刚才完全靠栅栏保持身体平衡的姐姐,现在一下子失去了屏障,而她知道我是不能依靠的,所以她自己也努力甚至腰背微弓,在尽量保持平衡的同时向前迈出了一只脚。

“姐姐,你好厉害!”

我在鼓励姐姐的同时,松开了一只手,只用一只手扶着姐姐。就这样,我和姐姐一起从自家门柱到斜对面邻居家门柱间来回颤颤巍巍地滑了三趟。我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用力拉了姐姐一把,然后松开了手。如果当时我没穿旱冰鞋的话,姐姐滑出去的加速度也不至于那么快。

结果,万佑子姐姐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快速向前倒了下去。脸磕到了我家大门旁的花坛边缘上。

“啊!”的一声,姐姐惨叫出来。听到叫声,妈妈立刻从家里飞奔了出来。妈妈冲到万佑子姐姐身边,在抱起她的同时也发出了一声惊叫。因为姐姐脸上血流如注,任谁看了都要吓得心脏一紧。一瞬间,姐姐和妈妈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好疼!妈妈,好疼!”

万佑子姐姐痛苦地大声哭了出来。以前,采用这种号啕大哭方式的人从来都是我啊,还是第一次见姐姐哭得这么凶。看来她一定是疼得要命。

斜对门的邻居——池上(姓氏——译者注)家的女主人也闻声跑了出来。她还带来好几条毛巾,将毛巾按在姐姐的伤口上为她止血。池上太太是县立三丰综合医院的护士。她在医院工作,对于流血受伤早就应该司空见惯了,可那一次就连她都有点着急了。面对因为害怕、担心、着急而不知所措的母亲,池上太太建议立即带万佑子姐姐去医院的急救中心。于是,池上太太照顾姐姐,妈妈赶快去开车。车开出来之后,池上太太和姐姐一起坐在了后座上。

我则抱着池上太太交给我的毛巾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原本那些毛巾是给万佑子姐姐按伤口用的,可是我却好几次用它们来擦眼泪和鼻涕。也有好几次我曾想用比姐姐的哭声更大的声音说:“对不起!”可是,每次我都把脸埋进了毛巾中,没让自己喊出声来。

从急诊室走出来的万佑子姐姐,右眼的旁边包扎着一块很大的纱布。

因为眼角磕在了花坛边缘,那里就裂开了一条三厘米长的口子,妈妈是这么和池上太太说明的。我在一旁都听到了。妈妈还说,医生没有给姐姐缝合,只是用纱布包扎了一下。池上太太也松了一口气,说没有伤到眼睛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一个女孩子脸上将要留下一道伤疤,实在是令人伤心。于是妈妈抱着万佑子姐姐心疼地哭了。

“妈妈,别哭。”

万佑子姐姐那张因为疼痛和害怕变得惨白的脸浮现出了笑容,这个时候她还在安慰妈妈。

都是我的错……越看那渗血的纱布我越感觉害怕,终于,我忍不住大哭出来。我心里也清楚,我不应该哭而应该向姐姐和妈妈道歉,但是,那个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哭一场。结果,那次的事情到现在我也一直没有向姐姐道过歉。

万佑子姐姐也从来没有因此事责怪过我。伤愈后,她右眼角旁边就留下了一个小豆荚形状的伤痕。但是,她还会像以前一样读书给我听,而且,读书的时候还带着微笑。她一笑起来,眼角的伤痕也会随着眼角移动。

伤痕——

右眼的旁边有一个小豆荚形状的伤痕。可我看的并不是万佑子姐姐,而是她身旁的那位朋友。

认识和自己在同样位置受过伤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因为只要不是十分特殊的摔倒方式,孩子也好、大人也罢,摔伤留下的伤痕大体都在差不多的位置上。尤其以膝盖和胳膊肘多见。但是,眼睛旁边受伤的概率就没那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