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恶魔[1](第6/12页)

“所以,所以嘛,我可不懂你这样的抱怨。这种话你对阿照去说,怎么样?要是照子也不明白,还有她的母亲嘛。”

如此这般的争执之时,佐伯的火气来了,眼看着他的脸迅速充血,变得通红。事到如今,他打算不停地骂个痛快,嘴里充斥着反击用的枪弹,等待着对方的每一句话语,伺机喷发。

“不,今天已经没有必要再去听取她母亲的意见,不管她母亲和照子怎么说,既然已经有了约定,我就认可。订婚已是极佳的既成事实,所以,我只要谴责你的通奸罪就行了。——对于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唉,这事很麻烦。我们俩不如决斗吧。这可是最爽快的解决办法。”

佐伯突然这样说道。语气中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紧盯着对方,不知何时,瞳孔里充满了极其激愤和恐怖的神情,仿佛就要发疯。

“嘿,可别这样说嘛。应该有更平稳的解决办法吧……”

铃木意外得有点儿不知所措,摆出一副更柔和的面容说:“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不想做出那么野蛮的行为。只要你有表示谢罪的诚意,我就满意了。难道你非得以决斗之类愚蠢的行为来解决问题吗?”

“我对你没有犯过任何的罪行,谢什么罪呀!——决斗吧!那可是最好的办法。”

“哼,还在那么主张。——明明已是通奸,还不肯道歉,那不是很可笑吗?”

“你真是愚蠢,是个大笨蛋!即使照子是你的未婚妻,可你们现在又没有同居,哪来什么通奸!”

佐伯咆哮似的絮絮叨叨地说着,半当中舌头打结,说得不顺畅。他气得手脚发抖,瘦小的身体简直装不下熊熊燃烧的怒火。或许是骂得过于激愤,呼吸急促,像濒临死亡的人那样,嘴唇发青。从脖子到肩胛的颈动脉突突地跳动,大量的鲜血涌上脑袋。这两三天,自从与照子接近后,他的神经已经相当衰弱,稍稍受到刺激,就会强烈反弹,倘若感情受到巨大的挑唆,或许就会一下子气得昏死过去。

“哈哈,一遇上女人,谁都会变傻。——我们都被照子给耍了呀……”

说着,铃木那愚钝的相貌变得更加阴暗,泛起寂寞的微笑和悲伤的神情。

“不过,要是太耍弄人,我也不会保持沉默的。——的确,从法律上讲,应该算不上是通奸,但是,只要你有点良心,就不该坚持这样的道理。——你的答复我可以等到明天,今晚好好想想,是我说得正确,还是你?你冷静下来想想,一定会有答案的……”

佐伯把心思转到别处,尽量不听对方的讲述,努力使自己兴奋的情绪平静下来。恰似名剧《忠臣藏》里的勘平切腹自杀即将断气之时,一只手按住致命的伤口,急急喘气的模样。

“总之,我的意见供你参考。我是想要你做如下的处置:首先承认通奸的事实,写出谢罪状。其次,作为谢罪的条件,将来断绝与照子的关系……”

铃木数着右手指甲全都剪短了的手指说:“断绝关系的证据就是,你要离开这个家。……不过嘛,要寻找宿舍也需要时间,你可以在五天之内实施。如果你对于照子并无野心,答应以上的条件,并不很难。怎么样,明天给一个答复吧!我也有自己的各种情况……”

原本说完要说的话,适时地离开就行了,可是,铃木却不停地嘀嘀咕咕,也不管对方的态度多么冷淡,摆出一副只要有耳朵就会听进去,对牛弹琴的架势。

“……我们彼此之间就不要为一个无聊的女人争执了。以此为机缘,我俩交个朋友,遇到有什么事的时候,像我这样的人,虽然不才,说不定还能派上点用场。如果是男人和女人间就没法子,男人之间的争吵,完后心情反而变得爽快!哈哈。”

佐伯将棉被蒙住头,装作已经入睡。然而,那愚劣的自言自语总也不会停止,有时断断续续的,以为他说完下楼去了,可马上又继续了。这时候,佐伯忽然想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的事情。这铃木老老实实地唠叨,说不定是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在观察我的情形。自己的对应过于冷淡,他何时会发作呢?

“嘿,我再也受不了啦!”

也许,刹那间他会从怀里拔出匕首,朝棉被上一下子猛戳下去;当然也有可能像《伊势音头恋寝刃》[6]中阿贡杀万野那样,先是放任他胡来,助长其傲气,然后才出其不意地将其杀死。

要是自己这样用被子蒙头佯装不知,那可是万分危险的。由于完全看不到敌方的动作,万一有状况时,别说逃跑了,连发声的机会也没有。可是,不知何故,敌方嘀嘀咕咕时自己就放心,停下后就担心。说不定趁着不说话的当口,悄悄从短刀鞘中拔出刀来,或者挪近棉被,做着任何企图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