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封二十年前的信,让李家换了当家人(第9/19页)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四大恒”加起来在盐场投了几百万两银子,当然关心此事,焦掌柜连连点头:“王大掌柜真是一语中的,李家撤了股,谁来管理盐场?”

王天贵不待李万堂说话,抢先道:“方才李老爷说还要等一个人,难不成便是与此事有关,这个人莫不是姓古?”

“姓古?”焦掌柜一怔,“难道你说的便是那个古平原,不会不会,他当初可让咱们京商吃了大亏,这是冤家,怎么能让他来掌管盐场呢?再说此人年纪轻轻,这盐场是天下第一份大买卖,他挑得动嘛。要真是他,我可不放心,不行,绝对不行!”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另外几位掌柜虽然没出声,看样子也是大不以为然。这就是王天贵想要达到的目的,他烧了这把邪火,自己却装作没事人,拨着杯中浮叶,轻轻吹了吹,却在不经意间飞快地瞥了一眼李万堂。

出乎意料的是,李万堂并没有恼怒,反倒是也诧异地反问了一句:“谁说我要把盐场交给那个年轻人了?”

“不是给姓古的?”焦掌柜起初信了王天贵的话,就是因为他们来到两江之后,得知传闻竟是真的,李万堂与古平原是一对父子,那么也许当初的猜测便是真的。这对父子演了一出好戏,看似冰炭不同炉,实则剑指“四大恒”。商场上一向风云诡谲,李半城又是出了名的手段决绝,难保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为此焦掌柜把话说到前头,以此来堵李万堂的嘴。现在看他矢口否认,倒也意外。

“既然如此,李老爷相中了谁呢?”张掌柜徐徐开口。

“泰来茶庄的胡老太爷,为人一向公道正派,有他主持盐场,我想诸位一定不会有异议吧。”李万堂平静地说。

胡泰来?这是徽商中的耆老,纵横商界一辈子,话出如山,一生重个“信”字,向来受人敬重,大家都听过他的名声。四大恒与泰来茶庄也是老相与了,胡老太爷在北方调动银钱,从来都是用四大恒的票子,双方一向合作愉快,可是徽商与京商刚刚在徽州闹了一场,李万堂几乎把徽商掀了个底朝天,这时候怎么会让位给胡老太爷呢?

“此人论信义、论商才那都是没说的,可他是徽商啊。”张掌柜沉吟着开口道。

“那又怎样?”李万堂指了指王天贵,“这儿不是还有位晋商嘛,咱们一同经营盐场,一直以来不也是和气生财嘛,王大掌柜,你说是不是啊?”

王天贵冷不防地被李万堂拿自己现身说法,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嘿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如何驳他。李万堂这一招还真是让王天贵没想到,这分明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要是直接提出古平原,必然招致众人反对,李家只占了三分之一强的股份,恐怕未必能如意。但是胡老太爷德高望重,看四大恒的样子似乎可以考虑,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胡家与古家是联号生意,这明里给了胡泰来,其实还不就是落到了古平原手上。

其实李万堂真没考虑这么多,他眼下的心境,与当初刚到两江准备逐鹿问鼎的时候已然大不相同,他想的是找一个既能压得住王天贵,又能将盐场生意做好的人来管理两淮。他确实想过古平原,但是想到这样一来,必然引起李太太和李钦的强烈反对,搞不好又要节外生枝,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从前本是徽商,听说过陶澍与林则徐一同拜访胡泰来的事儿,于是便试探地给胡泰来写了一封信,问他是否有意入主两淮盐场。

没想到胡泰来的回信到得很快,信中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看来这位老爷子还是时刻没有忘记当年两位大人的重托。这样便一拍即合,胡泰来在徽州筹集银两,讲明今日先派人到江宁,参与两淮盐场股东的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