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怡和洋行要让大淸亡国灭种,主意却是李钦出的(第9/22页)

李钦探手入怀,从贴肉的地方摸出个肮脏的油纸包,如同捧着身家性命一般,一层层小心翼翼地拆开,从中拈出一张盖着户部紫泥大印的文书,在约翰大班眼前抖了一抖。

“这张纸如今我已经用不到了,但是我可以签一份文书,将它转给怡和洋行。这只怕是你从未做过的一笔大买卖,按我说的做,你会变得比英国女王还要富有。”

约翰大班眯缝着眼睛看着对面这个年轻人,眼里慢慢放出光来。他对理查德道:“把那张船票撕了吧,从今天起,由你来招待这位李先生,他是我们洋行最尊贵的客人,不能有丝毫怠慢,懂了吗?”

理查德一怔,随即狂喜地连连点头,对李钦道:“李东家,请您跟我来吧。”

李钦这时长长出了一口气,对理查德的话恍若未闻,而是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向着那看不见的江宁城定定地望着,那是他折戟沉沙之地,用洋人的话说,这是他的“滑铁卢”。他眼中全是决绝的恨意,喃喃道:“古平原,我可不会等十年,就算把这大清国一把火烧了,我也要看着你化成灰。”

秦淮河畔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风月秦淮,烟花十里,船灯桨影,往来如梭,映出江南的一派风流雅致,本已毁于克复江宁战火的媚香楼——这座李香君的别院已然修葺一新,大门用黑漆反复涂了几遍,光可鉴人。而隔河相望的江南贡院却依旧是大门斑驳,墙头上去岁的枯草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看上去凄凉无奈。

曾国藩采纳了薛师爷的建议,不修贡院修青楼,委实让江南的读书人大跌眼镜。实则这是古平原托薛师爷进言,一条流光溢彩的秦淮河,便是江南恢复生息的不二明证,不知能引来多少外地客商来此营生,等银子如流水般淌入江宁藩库,还怕没有钱修贡院?

曾国藩不是假道学,一听便深以为然,为了表示支持,他特意命将两淮盐场的募股会放在媚香楼举办,自己也坐着八抬大轿亲临祝贺。他这一来,江宁的文武百官当然也要随之而动,外面一条街上顿时官轿排了一溜儿。

这让主持其事的乔鹤年异常欣喜,虽然古平原对他依旧是不冷不热,但是应邀远道而来的胡老太爷因为乔鹤年做过徽州当地的父母官,而且有惠政遗民,故此对他很是客气。乔鹤年对此心满意足,再加上曾国藩亲临,更是让他的脸上如同贴了金一样,精神抖擞地忙里忙外。

乔鹤年为了今天的一场盛会,可谓是下足了功夫,正厅改作总督、巡抚并几位监司大员休息闲谈的地方,前头设一幅纱屏挡住闲杂人等。厅前正中为曾国藩设了软榻,两旁厢房为七品以上的官员设了座位。二门以里临时摆了一溜青缸,里面都是从南边移种来的名贵树木,弄得满院子绿意葱蓉。前后院之间的一片空场,三天工夫便搭了一座戏台,台前设了许多座位,作为生意人和七品以下官员看戏饮茶之用。此外,一应细巧糕点、茶食、酒菜、笔墨、纸砚也都是从老字号定来的上好货色,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位乔大人胸中确有韬略。你们可知这些从广州移来的树种为何能一路到此都如此茂盛精神?”曾国藩笑谓江宁藩司道。

见他如此高兴,众人当然要凑趣,藩司笑道:“记得聊斋志异中有道士能种核立时成树,莫不是仙人下凡助了他一臂之力?”

“哪有这种事儿。这些树都是由海至河运到下关码头。”

“这……一路上至少要十天航程,居然枝叶挺拔,如此翠绿,实在难解?”藩司、臬台等人都直摇头。

“说破也不稀奇。”一旁的乔鹤年含笑解释,“下官命人用当地的土做压舱石,将树就种在土中,每日用淡水浇灌,一直到江宁,又是连土带树一并移种,自然没有水土不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