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拉伯雷(第3/5页)

果真如此的话,住在拉特兰和梵蒂冈宫殿里的人日子就好过了。但是只需对近1500年来的历史稍作肤浅的研究,就会发现情况恰恰相反。有些维护新教的斗士们写文章,说罗马当局对路德、加尔文和茨温利全力谴责的那些邪恶事情一无所知,其实他们才是对事实一无所知,要么就是被追求美好事业的热情冲昏了头脑。

像阿德里安六世和克雷芒七世这样的教皇,都知道自己的教会存在严重的问题。可是,就连可怜的哈姆雷特王子最后也不得不承认,指出丹麦王国内有些腐败的事情是一回事,而要铲除那些邪恶的弊端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劝诱

有人以为,一个诚挚的人凭借无私的努力,能够在一夜之间推翻数百年的积弊。那位不幸的王子并不是这种美好幻想的最后一个受害者。

当年俄国有很多有识之士都清楚地知道,统治着他们的帝国的旧官僚机构已经腐败无能,已经威胁到国家的安全。于是他们作出了巨大的努力来推行改革,结果失败了。

有多少美国公民对这件事进行过反复思考,却仍然不能看清,如果不建立代议制政府(像共和政体的创立者希望的那样),而推行民主政体,最终将造成体制上的一系列无政府的状态啊。

然而,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这种问题开始引起公众注意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十分复杂的地步,除非经历一场社会动乱,否则几乎没有办法解决。而社会动乱是大部分人都想竭力避免的可怕事情。他们为了不致走向极端,便对旧的、老朽的机制竭尽全力地修修补补,同时祈祷出现奇迹,使机制再次运转起来。

依靠一些宗教组织建立起来的并维持运转的蛮横的宗教和社会独裁,是中世纪末期最臭名昭著的邪恶之一。

历史上发生过几次军队跟随总司令而去的事情。直截了当地说,局势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教皇的控制。他们能做的只有稳住阵脚,改进一下自己的聚会组织,同时尽力妥善安抚那些引起托钵僧人不满的人(现在这些托钵僧也成了教皇的敌人)。

伊拉斯谟是经常受到教皇保护的众多学者之一。不论卢樊(4)如何发怒,多明我会如何生气,罗马总是坚定地一动不动,对这个无视自己命令的人无可奈何地说:“由这老头儿去吧!不管他啦!”

介绍了这些情况之后,我们就不会感到惊讶:当思维敏捷但桀骜不驯的拉伯雷即将受到本修道院的上司处罚时,他总能得到罗马教廷的支持;当他无法忍受自己的研究不断地受到干扰时,又能够顺利地得到批准,离开修道院。

就这样,拉伯雷轻舒了一口气,弹掉脚上马尔塞斯的灰尘,来到法兰西南部一个名叫蒙彼利埃的城市,再到里昂学习医学课程。

他真是一个非凡的天才,不到两年时间,他就从一个本笃会(5)的修士,成为里昂市医院主要的内科医生。但是刚刚得到这些荣誉,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就又开始寻找新的活动领域。他没有丢弃自己的药粉和药片,而是在研究解剖学(一门和研究希腊语一样危险的新学科)之余,又从事文学写作了。

里昂位于罗油河谷的中部,对关注纯文学的人来说是一个理想的城市。这里离意大利不远,几天的轻松旅程就可到达普罗旺斯。尽管那个特鲁巴德一派抒情诗人的乐园在宗教法庭的手中备受蹂躏,但是它古老的文学传统并没有彻底丧失。更何况,里昂的印刷业十分出名,产品品质优良,书店中还陈列有最新的出版物。

当时一个名叫塞巴斯蒂安·格里菲斯的大印刷商,要找人编辑一个中世纪经典作品集,自然想到应该找这位身兼学者的新医生。他请来拉伯雷做这件事。在加朗(6)和希波克拉底教派的学术论文发表之后,紧接着又是年鉴和小故事集。从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开端之后,出现了那本大部头的著作,使它的作者成为当时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