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东吴的江防作战与晋灭吴之战(第13/16页)

首先是西晋政治的内因:当时士族阶层的封闭和壮大已经是大势所趋、不可遏止。这个阶层文化上崇尚清谈狂放,生活上奢侈腐化,政治上则萎靡保守。张华和王濬在伐吴事业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他们恰恰不是士族出身,他们在世时饱受歧视排挤,而在他们之后,通向上层社会的大门已彻底关闭,彼时不可能再出现这种有作为的政治人物了。从这个角度讲,平吴之战是西晋王朝在堕落沉酣之前的最后一次振作,而且有幸获得了成功。

再从西晋的外部局势看,当时内迁的少数民族已经活跃在从关中到并州的内地,且塞外的鲜卑等部族叛乱此起彼伏。如果西晋未能及时灭吴,南方战线占用大量驻军,对付北方少数民族的军事资源将捉襟见肘,也会使西晋政权陷入南北方无法兼顾的困境。当这种困境进入极端时,将是和西晋末“刘石之乱”相似的局面,即北方民族入主中原。从这个角度说,东晋十六国到南北朝的南北分裂局面几乎是注定要出现的,西晋灭吴只是将这个局面推迟了三十年,并使南方政权从孙氏改为司马氏而已。


[1] 《宋书·索虏传》,第2359页。东吴亡国之后,陆机作《辩亡论》总结教训亦云:“彼(西晋)若弃长技以就所屈,即荆、楚而争舟楫之用,是天赞我也。”见《三国志·吴书·三嗣主传》裴松之注,第1181页;及《晋书·陆机传》。

[2] 以上见《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第32页。

[3] 现在的淮河与长江两大水系在合肥一带存在分水岭,无法沟通。但对于历史时期合肥附近是否存在一条“江淮运河”,研究者有不同意见,多数认为并不存在。马骐等“江淮运河”的支持者曾在原地踏访,只找到一条未曾修通的河道故迹,亦无法确定其年代。故本书亦认为合肥附近不存在沟通江淮的水道。参见马骐、高韵柏、周克来:《将军岭古“江淮运河”的考察及发现》,《长江水利史论文集》,南京:河海大学出版社,1990年。刘彩玉:《论肥水源与“江淮运河”》,《历史研究》1960年第3期。

[4] 《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第37页。

[5] 《三国志》卷四十七《吴主孙权传》,裴注引《吴历》曰:“曹公出濡须,作油船,夜渡洲上。权以水军围取,得三千余人,其没溺者亦数千人。”则东吴方面认为自己获得了胜利,见第1119页。

[6] 《三国志》卷九《魏书·曹休传》,第279页。

[7] 《三国志》卷十四《魏书·董昭传》,第441页。

[8] 见《三国志·吴书·吴主孙权传》,第1129页。按《三国志》中,洞口又名洞浦口,史书及地志中都未载其方位。据《晋书》卷三十七《谯王司马尚之传》,洞浦口在历阳附近,为东晋末侨豫州所辖舰队驻扎之地,应在濡须口下游数十里处。另,此次曹休派轻船攻击之地为“徐陵”,具体地址不详,可能是洞浦水入长江口的一处军垒。此事《三国志》卷六十《吴书·全琮传》作:“黄武元年,魏以舟军大出洞口,权使吕范督诸将拒之,军营相望。敌数以轻船钞击,琮常带甲仗兵,伺候不休。顷之,敌数千人出江中,琮击破之,枭其将军尹卢。”(第1382页)

[9] 《三国志·吴书·吴主孙权传》,第1129页。濡须中洲之战详见《三国志》卷五十六《吴书·朱桓传》及《三国志》卷十四《魏书·蒋济传》。

[10] 春秋后期,吴王阖闾就开凿了经广陵沟通长江与淮河的运河,见《国语·吴语》。

[11] 《三国志》卷二《魏书·文帝纪》,裴注引《魏略》所载曹丕诏书,第85页。

[12] 《三国志》卷二十二《魏书·徐宣传》,第646页。

[13] 《三国志》卷十二《魏书·鲍勋传》:“往年龙舟飘荡,隔在南岸,圣躬蹈危,臣下破胆。此时宗庙几至倾覆,为百世之戒。”(第385—386页)另参见《三国志》卷五十五《吴书·徐盛传》,裴注引《魏氏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