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945—1990年社会革命(第9/19页)

par excellence )演出的时代,此事实在不足为奇。再加上各个国家又有其他种种特殊的原因火上加油,学生运动愈演愈烈,如在美国有反越战风潮(事实上即反兵役),在秘鲁则有种族仇恨事件(Lynch,1990,pp.32—37)。不过学生骚动不安的现象实在普遍,一一个别解释反显多余。

再从另一个更广泛的角度来观察,这一个学生新群体,却与社会上的其他族群以一种相当尴尬的角度相对立。与其他历史悠久、地位已经确立的阶层或社群相比,学生在社会上既无确定的地位,与社会之间也无固定的相关模式,学生者,至多只不过是中产阶级生活的少年时期而已——这一股学生暴增的新浪潮,在战前微不足道得简直可怜(号称教育程度优良的1939年德国,仅有学生4万名)。就许多方面而言,学生大众的存在,正暗示着孕育出这批新大众的社会本身的问题。从问题到批评,不过一个跑步的距离。这批新人类如何适应社会?这社会又是怎样一种社会?学生群体如此青春年少,这些青春之子与其父母之间的鸿沟如此深阔,问题待解答的程度便越发紧急,年轻人的态度便越重要。年轻的孩子属于战后一代,他们的父母则难忘当年惨痛,时时不忘比较,当前的美景,大大超出他们的所想所望。而年轻人的心中,对战后惊人的增长却缺乏亲身经历与渐入佳境的意识,他们心中的不满,便毫无缓冲的余地。新的世界,新的时代,是这些校园年轻男女经历的全部,是他们所知道的一切。他们对现状的想法与父母一辈截然相反,他们只觉得凡事都应该更美好、更不同,即使他们自己并不知道怎样反叛达到这个目的。而他们的老一辈呢,习惯了过去失业恐慌的日子,至少也永生难忘,如今情况大为好转,对于大规模的暴动事件自然便毫无兴趣。学生群的不安,正好在全球不景气达到高潮的节骨眼上爆发,因为在学生的心目中,他们要反抗的事件,尽管模糊盲目,却正是这个现存社会具有的种种特质,而非由于社会的进步不够。矛盾的是,这起运动的始作俑者,原是一批与经济利益不相关的学院中人,但是他们起来骚动的结果,却触动了另一批向来以经济动机为其出发点的群体。后者受学生运动启发,发现原来自己在这个社会中,可以索取远比目前所得更多的东西。于是欧洲学潮的直接影响,便是一连串工人罢工的活动,他们要求提高工资,并且改善工作条件。

3

工人阶级,与徜徉于城郊校园或城中校园的大学学子不同,当时并没有出现任何重大变化。一直迟至80年代,工人人数才开始呈大幅度的下降。然而,甚至早自50年代开始,人们高谈阔论、交口相谈的都是人类将如何进入一个“后工业的社会”。在这个后工业的社会里,革命性的科技更新转化,不但将使生产达到新的经济规模,而且完全无须人工操作。凡此种种对工人阶级的不利预言,自然使得以工人群众支持起家的政党及政治运动,在70年代以后开始大为恐慌。但是在事实上,这种普遍误以为工人阶级将逐渐凋零的现象,其实是一种统计上的错误,至少从全球性的角度而言是如此。

虽然自1965年开始,美国从事制造业的人数开始下降,到1970年后,下降之势愈趋明显,但是除了美国外,整个黄金年代,全球各地的劳动工人阶级其实相当稳定,甚至连老牌工业国家也不例外,平均约占就业总人口的三分之一。[5] 事实上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21国当中,有8国的工人人数,即8个最发达国家,在1960—1980年间继续增长。在新兴的非共产党欧洲工业国家里,工人自然更是有增无减,到1980年才进入稳定状态。日本的增长更为快速,进入70年代和80年代,开始保持相当平稳的数字。至于那些全速工业化的共产党国家,尤以东欧为著,工人阶级的人数更以前所未有的倍数激增。这种情形,自然也出现在第三世界全力追求工业化的国家,如巴西、墨西哥、印度、韩国等等。简单地说,直到黄金年代结束,全世界的工人数字不但大增,在全球人口当中,制造业人口的比例也比这以前高出很多。除了极少数的例外,例如英国、比利时和美国等,1970年时各国工人在总就业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均比无产阶级意识觉醒、社会主义党派激增的19世纪90年代为高。只有到了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工人阶级的数字才开始出现大量萎缩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