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乘风破浪(一六九七~一七○二年)(第9/15页)

布里斯托尔并不是建港口的合适地方。[71]这座城位于狭窄的蜿蜒河川埃文河(River Avon)离海七英里处,被强大的潮汐包围着,而以当时的驾驶技术来说,人们是不可能对抗海浪的。春天海浪起伏落差可达四十五英尺(约十三点七米),退潮时,蜿蜒港口会变成一片片泥地。一百五十吨以下的船只,必须等到海浪灌进航行方向,但即使是在那种时候,要抵达河流中间点圣文森岩石(St.Vincent’s Rock)也很困难。大型船只如果接受挑战,几乎一定会搁浅在泥泞的河岸上,必须利用大型划艇(rowboat),把船拖出与拖进布里斯托尔的港口。许多船长干脆选择不走这趟路,定锚在埃文河口,然后利用几艘较容易在河流涨潮、退潮中操作的木筏与小船(tender)载卸货物。布里斯托尔位于埃文河一个塞满船只的河湾。亚历山大·蒲柏(Alexander Pope)一七三九年造访这里时,曾说河边的船只一眼望不到头,“粗大船桅鳞次栉比,是你想得到的最古怪、最惊人的情景”。[72]

城市本身依旧是中古世纪风格。城墙内的木造都铎式房屋拥挤地盖在街上,两栋邻近房子里的人可以从楼上窗户握手。主要干道不到二十英尺宽(约六米),也是唯一铺过的道路,其他道路则布满泥泞与垃圾,猪用鼻子找着东西。即使是市中心,也只和农田与原野相隔数百码。贸易中心是当地的人造锚地佛洛亩河(River Frome),远洋船只停在那里,把货物吞吐到“码头”(The Quay)这个可以清楚看见会计出纳所(counting house)的地方。从“码头”往南走几个街区,就是通往湿地的大门。从在那里吃草的牛群中,一个人可以看到河流对岸,看见红崖峭壁,也就是罗杰斯一家人定居的地方。[73]

伍兹·罗杰斯在红崖长大,可能曾与爱德华·蒂奇照过面,甚至可能认识他。两人几乎同龄,职业相同,甚至可能住在只隔几个街区的地方。“海盗猎人”罗杰斯(Rogers the Pirate Hunter)与“海盗黑胡子”(Blackbeard the Pirate)年少时,可能曾在红崖那规模犹如大教堂的教区教堂(parish church)的凉爽室内一同祈祷,头顶是卡博特捐赠的鲸鱼骨。

罗杰斯一家因为威廉·丹皮尔(William Dampier)的缘故,非常熟悉埃弗里的冒险故事。丹皮尔是罗杰斯船长最亲密的友人和前加勒比海盗,曾经环游世界。丹皮尔在一六九○年代中期重拾两人友谊,并正准备出版两本书,第一本是描述他环球旅行的《新环游世界》(A New Voyage Round the World)。这本书在一六九七年春天出版后,让他成为全国知名人物。一六九九年出版的第二本书《航行记》(Voyages and Descriptions),摘录了几封罗杰斯船长的信件,丹皮尔称他是“我天纵之才的朋友”。老罗杰斯分享他的红海与非洲海岸知识,[74]丹皮尔说出自己对埃弗里海盗帮的第一手内线知识,当时英格兰大众正开始对埃弗里的冒险故事着迷。

一六九四年,丹皮尔曾与埃弗里一群人躲在西班牙拉科鲁尼亚港口好几个月。埃弗里在“查理二世”号担任大副时,丹皮尔是同行船只“鸽子”号的二副。丹皮尔可能曾指引埃弗里前往马达加斯加、红海与印度洋的航向,因为他是拉科鲁尼亚唯一拥有这些海域第一手知识的人。丹皮尔和埃弗里一样,觉得船队主人对待他们的方式让人沮丧,但他拒绝参加叛变。回到英格兰时,他参与了船员对霍布伦等船主提起的诉讼,后来代表埃弗里六名被捕船员之一的约瑟夫·道森(Joseph Dawson)做证,而道森是唯一逃过绞刑台的人。几年后,丹皮尔当上四十门炮护卫舰“雄鹿”号(HMS Roebuck)指挥官,他在巴西停留时,曾碰上埃弗里的几个逃跑船员,他没有逮捕他们,还和他们来往,并让其中一个人在他船上服役。[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