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七(第6/15页)

翔冈与凯章不合,钤峰亦龃龉,翔冈告病禀撤,已批准撤回,派凌荫庭代之。若使阁下与人树在此,或别有调停之法。然翔冈但服子春,不服凯章,终难相安耳。

义营于除夕退扎坞口地方,在凯营后四十里。凌荫庭到后,恐尚须改换队目,挑补缺额。目下曾不能为凯章助一臂之力,深用悬系。惟望阁下与人树及舍弟沅甫三人速来,则足以慰凯章之心,而通老湘营之气。见示各条,一一敬悉。以至交而兼姻戚,尚不肯面进箴规,欲吐还茹,岂吾固拒人千里耶?愧甚。昌黎所谓“中朝大官老于事,讵肯感激徒媕婀”?吾非大官,亦渐老于事,锋芒钝矣。近有谓宜速拔营赴湖口者,有谓宜少留建昌者,纷纷不能决。殊自愧慊,只望阁下来此一决耳。

与张凯章 咸丰九年正月初十日

闻景德镇无小菜可买,甚为悬系。子药等项,尚足用否?望三日寄信一次,以便随时解运。平江三营到时,万望视同一体,将来可助贵军一臂之力。钤峰于十九小挫之后,办理井井有条,二十七日军威重振。想阁下和衷济美,近日士气益旺矣。

与张凯章 咸丰九年正月十一日

闻刘养素兄一军,近与阁下联络一气,甚慰,甚慰。

乐平团练究竟可用否?凡兵勇,太少则军威不壮,太多则弱者间或反为强者之累。弟之不肯轻用团勇,亦执是故。若能借其人多,以助我之势,而临阵又不为其所累,则有益而无损,到处乡团皆可用矣。阁下向来最善联络乡团,此次乐平绅耆,有公正干练者否?便中祈示及。

与王钤峰 咸丰九年正月十一日

国藩平日不善临阵,故友人相戒,但宜在远处调度,不宜至近处对敌,恐各统领营官分心以护卫鄙人,转不能冲锋应变,出奇制胜也。阁下来缄,亦似微寓此意,与敝处幕友之见相同。然阁下与凯章所部,合计不过四千,以御大敌,实嫌单薄。幸两君慎密,可无他虞。将来攻克景镇,再图前进。终当另拨二三千人随同征剿,以壮军势耳。

与吴子序 咸丰九年正月十一日

去岁相会,戏语日久不见贾生,自谓过之,今不及也。顷读大著《释爱篇》,弥觉不及远甚。庄生之诙诡恣睢,自以为羊枣我所独嗜,不意老兄又窃尝禁脔,兹可妒耳。弟亦久思作自序一首,见此尤用技痒,少迟当勉成奉和。扬为《解嘲》而班拟之,班作《幽通》而张学之,感阁下之反唇相嘲,固不可以无报也。

复胡官保 咸丰九年正月十二日

新正二日,展诵惠缄,知岁杪有二郎河之行。又承赐示祭迪庵中丞文字,挟飞鸣之势,而笔含哀愤之声,读之令人增友朋之重。迪公真不死矣!不审他日鄙人能得此于先生否?此不可不预为要约也。初十日,又得元旦赐缄。并读迪公优恤谕旨,可歌可泣,尚复何憾!三函所论各事,谨一一详复如左:

——阁下不居署中,与希庵相处,寸步不离,公义私情,两为曲尽。然希庵将来不能不率师入皖,不能不一攻舒桐、三河,以雪湘人之耻,而抒迪公之愤。阁下似宜久驻黄州,可伸可缩;可外图皖省,可内保腹地;上游可筹饷,可察吏,下游可督潜、太进剿之师,可顾二蕲防守之兵,似觉面面俱到。若台旆一入皖境,则于筹饷、察吏等事,不甚灵通。鄙意春夏间,希庵与阁下似可坚驻黄州。如新马队能练成,希庵进剿皖中,阁下可一至下游视师,时往时返,仍开府黄州,长为老营,常常添练新兵新勇,接济前敌,更换淘汰,如萧相关中故事,则为益极大。刍荛之献,不审有当否?

——都、鲍欲两路进剿,自是正办。我进则贼自守不暇,贼进则我亦自守不暇。一消一长,断无中立之理。惟目下毛羽不丰,两路俱须马队。现仅马千余匹,不敷分布。且一入皖境,即无歇手之时。希庵如须回湘一行,不如待其假旋,再行进兵,气更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