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关还是开(第12/24页)

刘文辉全部的希望,其实都寄托于两点,即红军在“石达开线路”上自生自灭,以及薛岳早点赶到。

替刘文辉驻守金沙江的,是他的侄子、川康边防军司令刘元璋。

说是要守金沙江,刘元璋却一反常态,他在金沙江沿岸只布置了两个团,其余兵力都设于后面的会理、德昌、西昌等三线。

刘元璋的分析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说金沙江的江防线和嘉陵江一样漫长,不易防守,若被红军突破一点,便会全线崩溃。因此,守江不如守城,守面不如守点。

刘元璋的出发点跟刘文辉差不多,就是将兵力全部集中于县城,只要守住几天,等薛岳一到,红军自然就离去。

此外,三线分配的兵力也不同,基本表现为前轻后重,前面兵力少,越往后面兵力越多。

刘元璋对此自鸣得意,他的参谋长告诉别人,这是为了“麻”内行:红军打仗内行,通过这种摆法,可以给红军造成一种城内守军越来越强的印象,那样红军就不会拼命攻城了。

从后往前数,刘元璋亲率两个旅驻于西昌;德昌有一团一营;到了会理,就仅有一个团;再到金沙江沿线,总共就两个团,却承包了所有江岸。

如此排兵布阵,最痛苦的莫过于一线将领,即刘文辉的另一个侄子刘元塘。

区区两个团,怎么分都不够摊,只能重点设防。有的地方认为红军必过,就多放点兵,有的地方一看就知道红军不会光顾,便少放点兵,或干脆用其他代替。

哪里是红军必不会考虑的呢?

刘元塘得出的结论是,通安渡口。

通安渡口是川滇两省的正道,云南入四川,或者四川进云南,都是从通安渡金沙江。按常理,通安才是守军设防重点,但刘元塘偏偏不这样想。

红军擅长避实击虚,绝不会碰硬钉子,而且既是正道,薛岳也一准会奔此而来。两两相加,说明红军反而不会把通安选作强渡地点。

岷江大战时,刘元塘曾嚷嚷过要扮演“川南红军总司令”,如今他又站在红军的角度来了个逆向思维。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都有些佩服自个儿了:川军战将要都有我这么聪明,那能避免多少悲剧啊!

于是,通安就成了刘元塘最节省兵力的地方,他一个兵都没放,只是将此地防务交由通安的江防大队负责。

这是刘元塘另一个自认为精巧的构思:江防大队从大队长到队丁,全都是通安人,在通安闭着眼睛都能走路。一旦觉察到江岸对面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便可向离通安十几里外的一个营报告,到时该营紧急赶来通安堵截,也完全来得及。

像刘元塘这样的粗人,能考虑得如此周密,也实在不容易。可惜的是,人生无剧本,它往往就像打发乞丐一样,你要钱,它偏给你饭,你要饭,他偏给你钱。

刘元塘想要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江防大队长,最后得到的,却是一个很二的角色——岂止是二,还是二的平方。此君不知道红军有多厉害,接到命令,说要封锁渡口并检查行人,还以为捡到了发财机会,那个乐啊。

他把南岸所有渡船都拉到北岸,只留下一条船在南岸,干什么?做生意。

有人要渡江,每位收费一元,客商则要加收半元,连抬滑竿的轿夫和邮差都照收不误。

到了“四渡赤水”后期,刘文辉、刘元塘等人惶惶不可终日,江防大队长却是数钱数到手软:在战争的压力下,过境民众剧增,生意火爆。

摆渡生意好,寄宿生意也水涨船高,通安的客店、茶馆乃至于烟馆里都住满了人。

这些寄宿客人,除了商人、行人、路人,还有红军!

刘元塘以为红军不会强渡通安,然而人家看中的,恰恰就是通安,而且用不着强渡,巧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