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反攻(第2/11页)

八月二十五日,刘文秀会合白文选的部队进抵重庆,突然发现很不对劲:清军死哪儿去了?

虽然各地军队都发现清军在后撤,但重庆的清军“不翼而飞”,让刘文秀有点如鲠在喉的感觉,这跟他入川的重大使命有很大关系。

什么重大使命?不是抗请吗?——对,但不全对!除了清剿吴三桂、李国翰、李国英以外,刘文秀还肩负一项重任:打通川鄂通道,为将来顺江东下扫清障碍。

这条抗清的道路,富有远见的孙可望已经盘算很久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单纯采用“推土机”战术,从贵州经湖南、江西、浙江,一路推到南京,难度显然是相当大的。但要是控制了长江这条“黄金水道”,进军南京的难度至少可以打个对折。

显然,重庆的守军“人间蒸发”,对于长江水道的畅通,隐患是相当大的。因此,刘文秀不敢怠慢,赶紧率军日夜兼程向北追击。

二十八日,在距离重庆一百多里的停溪,刘文秀的追兵终于看到了清军的影子,随即像饿绿了眼的恶狼见到肥肥的绵羊一般扑了上去。葛朝忠等人哪里想到会临时加上这出戏,登时惊慌失措、乱作一团,成了刘文秀大军的活靶子。

最后,一大群将领中只有永宁总兵柏永馥侥幸得以保全,带着几百残兵败卒,踉踉跄跄逃至保宁。

刘文秀带着几万大军在四川各地穷追猛打,招架不住的清军纷纷后撤,四川的局面基本上又回到了战前状态。

“衰神”之保宁之战

九月十一日,吴三桂、李国翰、李国英撤到绵州(今四川绵阳),接着又撤往川、陕边境的广元。眼看就要进入陕西境内,李国英屡次反对无效,但保宁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的人,是时任四川巡按御史的郝浴。当时,郝浴带着总兵严自明镇守保宁。虽然有个总兵在身边,但这个总兵充其量算个连长,手下就一百来号人,实在是悲惨到了极致。

吴三桂、李国翰二话不说准备撤回陕西,郝浴便频繁派人给吴三桂带话,好言相劝之余也不乏恫吓威胁:奉旨入川,却弃守四川,这可是欺君之罪!奉劝你出川之前,先摸一摸自己有几个脑袋,免得徒增“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哀叹,毁一世英名于一旦!

李国英反对,吴三桂可以充耳不闻,但郝浴出声,吴三桂必须掂量掂量,他知道这个“奉旨告御状”的御史不好惹。

从吴三桂入川起,郝浴的弹劾奏疏就没有断过,今天告他“骄恣部下、淫杀不法”,明天告他“残暴无纪律”。虽然朝廷没有把手握重兵的吴三桂怎么样,但确实让吴三桂不厌其烦。

“好鞋不踩臭狗屎”,吴三桂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是改变了决定,率领后撤大军于九月十九日折返保宁。

此后,郝浴算是跟吴三桂扛上了,屡次上疏弹劾。吴三桂屁股也不干净,每次都被点到要害。被踩了尾巴的吴三桂绝地反击,两人吵得乌烟瘴气。“欺软怕硬”的顺治皇帝不想揽这笔烂账,索性将郝浴流放到关外了事。直至吴三桂造反,郝浴才得到赦免,重返官场。

刘文秀率军入川,用了不到两个月,便将清军打回原形,保宁恐怕也难以保全。但是,随着吴三桂、李国翰、李国英返回保宁,川北的形势发生了变化。更要命的问题是,一路凯歌高奏的刘文秀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骄兵必败,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刘文秀很快就会变成“衰神”!

在刘文秀看来,收复全川只剩下最后一步。不动则已,动则不留遗憾,刘文秀决定毕其功于一役。

十月初二,刘文秀率大军进抵保宁,将固守的清军团团围困。

客观地说,刘文秀乘胜进攻保宁,算不上战略失误,毕竟自己掌握着整个四川战场的主动权。但是,灵魂深处的傲气、轻而易举的胜利,让刘文秀失去了必要的理智与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