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分:最后的立足点(第7/13页)

卡提难以入眠了。令人惊讶的是,失眠的部分原因竟然是因为心中有愧。他记忆中同样有佩特拉·哈丝勒和她那娇柔身躯的影子——当时她还没和冈特成婚——想想看她已经不在人世,有人发现她吊在一根德国人制造的绳索上……她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新闻报道中说的那样自杀?卡提相信有可能。他们太脆弱了,这些欧洲人。智慧,但是脆弱。他们明白何谓奋斗的激情,但他们并不明白何谓隐忍。他们的优点在于眼界比较宽广。这来源于他们往往生活在大都会的环境之中,也大多受过高等教育。卡提和自己的手下往往过于关注眼前的问题,而这些欧洲同志则能够更加透彻地分析更广泛的问题。此时此刻居然依旧可以保持清晰的思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卡提和自己的手下始终把这些欧洲人视作同志,但一直没有平等相待,认为这些人在革命事业中不过是半瓶子醋,知道些皮毛而已。这一看法真是个失误。欧洲人面对的革命环境从来都比卡提他们的环境更加严峻,因为卡提和他的同胞所处的环境中现成就存在着有如汪洋大海一般的不满情绪,让卡提能够从中招募新生力量。他们的奋斗目标之所以不及卡提等人成功,则是因为客观环境的严峻,而不是因为缺乏智慧,或者奉献精神不足。

博克可以成为一名超级行动军官,因为他目光非常敏锐。

那么现在呢?卡提自问。这倒成了问题,这是一个需要时间好好谋划才能解决的问题,不可以草率回答。他应当为此好好睡上几天……一个星期可能更好,这位头领一边向自己保证,一边努力沉入睡眠状态。

“……我获得特别许可、以无上的荣幸有请美国总统。”

议会里聚集一堂的全体议员仿佛一个人似的从人满为患的议事大厅席位上一齐起立。坐在第一排的是内阁成员、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和最高法院法官,他们也起身相迎。旁听席的包厢里还坐着其他人,其中就有沙特阿拉伯和以色列两国大使,这是他们记忆中第一次肩并肩坐在一起。电视摄影机摇动着镜头,拍摄这间不同凡响的房间,它既创造过历史也创造过丑闻。掌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直到大家的手掌拍得通红才停下来。

福勒总统把讲稿摆放在讲演台上。他转过身来和众议院发言人、参议院议长以及他本人的副总统的罗杰·德林一一握手。在此刻欢欣鼓舞的气氛中,没人会对德林最后才到的问题发表评论。而后,总统开颜一笑,向聚集一堂的人们挥手致意,于是纷杂的掌声又响了起来。福勒动作的所有保留节目一一上阵,挥一只手、挥两只手、与肩同高的挥手动作、高举在头上的挥手。福勒注意到,两大党派居然都对他的动作做出真诚的反响,这真是不可思议。他在众议院与参议院内叫嚣得最狂热的政敌也正在热情洋溢地大肆鼓掌,他知道这些人的举动出自真诚。人人都大吃一惊的是,国会里真正的爱国主义精神依然存在。最后,他挥手要求大家安静下来,掌声这才不情不愿地渐渐平息。

“我的美国同胞们,我走进这间议事厅是为了向诸位汇报最近发生在欧洲和中东的事件,并向美国参议院呈上两本协议文件,我希望这两项协议能够获得你们迅速而热情的支持。”又是一阵掌声。“美国将根据这些协议,和诸多国家开展亲密合作——有些是可信的老朋友,有些是可贵的新朋友——共同在某一个地区缔造和平,这一地区曾经对维护整个世界和平建功立业,但众所周知当地的和平却总是难以实现。

“我们可以翻阅整个人类历史,也可以追溯人类精神的进化过程。人类所有的进步,照亮人类脱离野蛮生活的道路的璀璨光辉,所有为这一刻祈祷过、梦想过、渴望过、努力过的所有伟大而善良的人们——这一刻、这一契机、这个事业巅峰将成为人类纷争史上的最后一页。我们达到的并非起点,而是终点。我们——”掌声再次打断了总统的演讲。他稍许生出一丝恼怒,因为他没有料到讲到此处居然有人打断。但福勒还是明朗地微笑着,挥手请大家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