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纳瑞斯(第9/16页)

不过,一件事情的必需与否是由个人自行决定的。谢维克和塔科维亚就定期地通信。他写道:

旅途还算不坏,坐的是一辆载客卡车,三天时间就到了。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劳力征用——他们说有三千人。干旱在此地造成的后果更为严重,但不是食物的短缺。食堂里的配给量跟阿比内是一样的,在这里每天两顿饭都有煮绿咖啡,因为在当地这种东西是有盈余的,于是开始时我们也就以为食物有盈余了。可这里的气候实在是令人苦不堪言。这里是土区。空气很干燥,风不停地刮。偶尔下一小会儿雨,可是雨下过之后不到一小时,地面又开始变得松软,开始扬灰了。这一季的降雨量还没到年均降雨量的一半。工程队所有的人都嘴唇开裂,鼻子出血,眼睛发炎,咳嗽不止。那些长住在红泉的人,很多都得了尘咳病。婴儿最可怜了,很多婴儿的皮肤和眼睛都发炎了。我好奇地想,换作是半年之前,我会不会注意到这个呢?当上父亲之后观察力就敏锐起来了。活儿就是那些活儿,每个人都很友好,可是干燥的风实在很折磨人。昨天晚上我想到了尼希拉斯,还有那个晚上,当时风的声音就像水流的声音。对于这次分离我并不觉得遗憾。从中我得以发现,我开始给予得越来越少,似乎我拥有了你、你拥有了我之后,就没有别的需要做的了。真正的事实是跟相互拥有无关的。我们所做的就是在证实时间的整体性。告诉我萨迪克都在做什么。休息日里我会给一些人上课,是他们要求的,有一个女孩儿是天生的数学家,我打算把她推荐到学院去。

你的兄弟

塔科维亚写道: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让我很是担心。第三学期的排课表在三天之前张贴出来了,我想去看一下你在学院里的工作时间表,可是上面没有你的班级和教室。我想他们肯定是疏忽了,把你漏掉了,于是我就去了职工协会。他们说是的,他们想要让你教几何课。于是我又去了学院协调办公室,去找那个爱管闲事的老女人,她是一问三不知: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去中央调配处问问吧!我说废话。然后又去找萨布尔。可是他不在物理科办公室,我后来又去了两趟,都没能见着他。萨迪克戴着一顶漂亮的白帽子,是特拉斯用没有弄散的纱线给她织的,她看上去真是太迷人了。我可不想这样带着萨迪克去他住的地方去找,天晓得他是住房间还是住蚯蚓洞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呢。也许他也自愿去干活了,哈!哈!也许你应该给学院挂个电话,看看他们到底哪里搞错了?事实上,我去分配处的中央调配处查过,但是上头没有给你的新安排。那里的人都挺好的,就是那个爱管闲事的老女人很无能,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却没有人过问。比达普说得没错,我们已经让官僚作风悄悄地蔓延开来了。请赶快回来吧(带上那个数学天才女孩,如果有必要的话),离别确实很有教育意义,但是我想要的是你在我身边教育我。因为我的奶水不足,萨老是哭闹,他们现在每天给我增加了半升加钙果汁的配给。医生们真是大好人!谨此,你永远的,T.

谢维克没有收到这封信。这封信抵达红泉的邮件站之前,他已经离开南台了。

从红泉到阿比内大约有两千五百英里的路程。一个人要从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只需要搭便车就可以,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可以用来运人,能运多少是多少;不过这次有四百五十个人被重新分配回了他们在西北区的常任职位,因此就特为他们准备了一列火车。这列火车全部是客运车厢,或者说这些车厢最近是用来运送乘客的。大家最不喜欢的是那些刚刚运过熏鱼的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