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英国(1852—1864) 第九章(第7/28页)

深度而言,已不是原来那个英国。知识的层次扩大了,教育的特权已不仅属于高雅的贵族和文人。另一方面,它有十五年给囚禁在狭隘拥挤的孤岛上,拿破仑封锁了它的大门。它一方面脱离了思想的洪流,另一方面生活又把大批市民,那斯图亚特·穆勒所说的庸俗的人群推到了前面。在新的英国,像拜伦和雪莱那样的人变得格格不入,一个要求风把他随便带到哪里,只要不是他的祖国,41另一个被法官在迷信的家人的帮助下夺去了孩子,因为他不相信上帝。42

这样,欧文之不容于社会,决不是意味着他的学说错了或对了,这只是说明社会丧失理性的程度,即英国精神奴役的深度,尤其是那个经常参加集会,在报上撰写文章的阶层。

智慧在数量上必然处于劣势,在重量上也永远是弱小的;它像北极光,照得很远,但几乎并不存在。智慧是人力的最高阶段和顶峰,发展不能经常达到,因此它是强大的,但又不足以对抗武力。智慧作为一种意识也许在地球上是根本没有的;它与阿尔卑斯山那些年高德劭的老人,那些参与过、见识过地质变动的老人相比,简直还刚出生。在人类之前和人类周围的自然界,既无所谓聪明,也无所谓愚蠢,必要的只是条件、关系、因果。智慧最早发出的是动物的、带有乳汁的模糊目光,后来它离开童年,经历了人类群居和家庭生活的阶段,才逐渐成长和壮大。从本能向智慧发展的意愿,经常是随着温饱和安宁而出现的;因此不论我们停留在人类共同生活的哪个阶段,我们都会发现它处在这种摆脱非理性势力,追求智慧的努力中。前进的道路不是预先规定的,它得靠人们去开拓;历史正如阿里奥斯托43的长诗,是盲目发展的,往往受到二十件意外事故的影响,东奔西突,慌乱不安,这种没有目标的奔窜在猿猴中间已初露端倪,但在安心于动物世界的低等动物,便几乎没有这种情况。

当然,欧文使用“疯人院”这词,只是作为一种表达方式。国家不是丧失智力的人的住所,而是还没获得智力的人的住所。不过从实质上看,他可以这么表达……这没有什么错。毒药或火在三岁孩子的手里,与在三十岁的疯子手里一样可怕。区别只在于这种缺乏智力在一种人说来是病理现象,在另一种人说来则是发展的阶段,胚胎发育的过程。牡蛎便处在机体的一个发展阶段,在这个阶段动物还没有足,它确实是无足动物,但与截断了足的兽类完全不同。我们知道(但牡蛎不知道这一点),在适当的环境中,这些机体具有生长足和翼的能力;软体动物发育不足的形态,在我们看来宛如涨潮时奔涌而来的一个海浪,正当高涨时刻便随着落潮以扭曲的形态退回了大海,这便构成了死亡或濒临死亡的特殊现象。

欧文相信,机体有了手、足和翼,比始终躺在硬壳中昏睡方便一千倍,他还明白,机体中那些最弱小的部分其实已经存在,它们有可能发展成四肢,于是他便在这些思想的指引下,突然向牡蛎们发动了宣传,要它们克服自己的贝壳,跟他一起前进。谁知牡蛎却生气了,认为这是他反对软体动物的表现,也就是违反贝壳动物生活方式的不道德行为,因而诅咒他。

“……人的性格本质上是由他周围的环境造成的。但是环境条件,社会可以轻易加以调节,使它们最好地促进智慧和实践能力的发展,同时考虑到人在体力和智力上千差万别的状况,仍保存个性的无限多样性。”

这一切是可以理解的,除非极端迟钝的脑袋才会不同意欧文的这一命题。而且在这一点上,请注意,谁也没有反对。大部分人的反对不是对它的回答,而是施加压力;认为这是不道德的,或者不符合这一或另一传统教义,这也不是反驳。在最坏的场合下,这类回答只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