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断片(1865—1868) 旧信选编 (《往事与随想》附录)(第7/18页)

独特天分在我身上,应该比在你那里多一些(从一件事便可知道,如你读康德的书,黑格尔的现象学和逻辑学,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我有时连读你那些哲学文章也觉得头痛),而我这种独特的天分却不多不少,正好符合需要,足以理解、评价和爱好你的天分。这种天分与艺术天分一样,也是必要的、有益的。如果你在十年中能写出三四本书,内容充实一些,规模大一些,你就是我国文学中的大人物,不仅会进入俄国文学史,而且会进入卡拉姆津的历史中。你可以对当代生活发生强大的、良好的影响。你有自己的特色,模仿它正如模仿真正的艺术作品一样,是困难的。你可以像果戈理小说中的“鼻子”46一样说:“我就是我自己!”切实的思想和它们的天才的、生动的体现是了不起的事,但只有在这一切与作者的个性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像火漆上盖的印与这个印本身一样关系紧密时,才是那样。你的成功便取决于这一点。你的一切都是独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连缺点也不例外。但正因为这样,你的缺点往往变成了优点。例如,你个性强烈,喜欢讲挖苦话,这应该说属于你个人的缺点,但是在你的小说中,这类表现却往往十分出色。写吧,老弟,尽量写得多一些,这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事业;你的这种天分,如果让它湮没无闻,你是完全应该受到谴责的。

最后,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和涅克拉索夫已拿到4月26日驿车的车票。

维·别

1846年4月6日于圣彼得堡

(七)

昨天我收到了你的信,亲爱的赫尔岑,为此我对你非常感谢。关于第一点47,我完全相信你,只是你别忘了预先安排一下,免得在路上我们错过见面的机会。

我的旅途印象48其实根本谈不上是旅途印象,正如你那些《研究自然的信》根本不是对大自然的研究一样。你也知道,我们在路上所看到的,所获得的印象,有多少是可以形诸笔墨的。因此,我的旅途印象只是文章的框架,或者更确切地说,只是借用这名称。这方面的内容大多只限于恶劣的天气,以及更加恶劣的道路而已。

我要写的是:一,关于俄国的戏剧,它的状况糟糕的原因,以及舞台艺术在俄国迅速而彻底没落的原因。这方面我要说的话,有许多是别人和我都已讲过的,但应该对这问题作详尽的考察。米·谢在卡卢加,在哈尔科夫,都演出过,目前在敖德萨演出,也许还要在尼古拉耶夫、塞瓦斯托波尔、辛菲罗波尔,以及鬼知道什么地方演出。我看了不少戏,既看排练,也看演出,在演员中挤来挤去。除此以外,米·谢还热心地为我解释,提供事实,因此一切显得新鲜,深刻。

二,在哈尔科夫,我读了《莫斯科文集》49。萨马林50的文章显得聪明,尖刻,甚至咄咄逼人,尽管作者是从温和与恭顺51这些不值得称道的原则出发,而且涉及了我在《祖国纪事》上的文章。但他多么聪明而尖刻地抨击了索洛古勃的贵族色彩!这使我相信,斯拉夫主义者也可以成为一个聪明的、有才能的、实事求是的人。然而霍米亚科夫……我让他来触犯我试试——我会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三,我还没拜读先科夫斯基52的谩骂,但他给我的文章提供了新材料,我很感激他。

由此可见,我的文章是报刊上的小品文,杂拌儿,拉拉杂杂什么都有,只是搀了一些论辩性的热情而已。

在卡卢加我遇到了伊·阿克萨科夫。这是个很好的小伙子!斯拉夫主义者,可是这么出色,好像从来没有当过斯拉夫主义者。一般说来,我碰到了胡说八道的谬论总会想,在斯拉夫主义者中间确实也有正派的人。我想到这一点不免难过,但是真理先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