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断片(1865—1868) 旧信选编 (《往事与随想》附录)(第9/18页)

维·别

1846年9月6日于辛菲罗波尔

又,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带着健康的身体回来,但一定会带着一大把胡子回来——老兄,在这儿胡子长得快极了。

选自季莫费·尼古拉耶维奇·格拉诺夫斯基的信

(一)

你看了这信也许会说:“又是浪漫主义。”随你怎么说吧,赫尔岑。我依旧是个不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今天我需要与你谈谈。夜这么美好;两点钟前,丽莎60给我弹了莫扎特的乐曲,我心里觉得这么温暖,这已好久没有了。后来又读了你的《克鲁波夫》!

以前我已听你读过它,但它给我的印象不深,不知为什么。在《现代人》上,它删节了不少地方,但我读得津津有味。你可知道,这是地道的天才作品?我已好久没有领略过它给我的这种乐趣了。伏尔泰当年曾这么嬉笑怒骂,那含有多少温情和诗意;它使我想起你,想起我们在波克罗夫村和乡下家中61度过的日子,克鲁波夫扫除了我心头的烦恼,我对你感到的不快。我仿佛又听到了你的笑声,又看到你焕发了你全部美好的青春活力。为什么要给自己戴上资产阶级的假面具,这不是你在法国深恶痛绝的吗?62我对你的大部分信没有回答,因为它们在我心中引起了不好的反应。它们隐藏着一种责备,一种令人不快的隐蔽想法,只是有时难免暴露而已。科尔什好像也有同样的感觉,虽然我们没有交谈过这一点。你从前对朋友的嘲笑不会使人生气,因为那是善意的俏皮话;但你信上的嘲笑却伤害了自尊心,影响了更生动和高尚的感情。如果你对我们不满,直截了当给我们写一封责骂的信,不是更好吗?但是你却在给塔季扬娜·阿列克谢耶夫娜63的信上旁敲侧击等等,这可不好。你最后一些日子就足以充分证明,索科洛沃村的争吵没有留下痕迹,大家仍保持着对你的爱和忠诚。科尔什在孩子病时仍可以说笑和戏谑,但在送走你时却哭了。难道你不珍惜这些并不廉价的眼泪吗?为什么要一再提出可笑的指责,说什么缺乏真诚的爱以及冷漠等等?我们没有写信给你,但难道你从巴黎发出的信是必须回答的吗?我不想跟你争论“布尔乔亚”的真正意义——我在讲坛上已讲得够多了。我是一个极端重视个人的人,那就是说我尊重自己的私人关系,而对你的这些关系最近已变得不太轻松。伸出手来吧,亲爱的!克鲁波夫医生的笔记万岁,它对我不仅是艺术作品,也是来自你的信。从那里我又听到了你的声音,看到了你的容貌。

我焦急地等着“马利尼街来信”64,也等待着你的来信。

请向纳塔利娅·亚历山德罗夫娜代致热烈的问候。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你们,我的朋友们?希望你们幸福,再见!克鲁波夫再好没有了!向玛丽亚·费奥多罗夫娜问好。

1847年于莫斯科

(二)

我的朋友们,X65答应转交这些信,因此我可以谈谈,不必担心邮政检查。我们的境况变得一天不如一天了。西欧的任何运动都会在我们这里引起新的限制措施。告密已司空见惯。三个月中对我进行了两次调查。但与普遍的灾难及压迫相比,我个人的安危还算不得什么。大学面临着关闭的危险,只是眼前实行的还限于下列措施:提高学费,制定法律减少学生人数,根据这法律,任何一所俄国大学的自费生不得超过三百人。这样,大学生的入学得停止两年。在我们这里也许得等到1852年,因为莫斯科大学已有学生一千四百名,必须减少一千二百人,才有权招收一百名新生。这种措施连不懂教育的人也会大声反对,因为它剥夺了他们的孩子在这几年内获得大学文凭的权利。贵族学院停办了,其余的学校也面临着同样的命运,例如,皇村学校和法律学堂便是这样。大学也在所难免。专制制度大声宣告,它不能与教育和睦相处。武备学堂制定了新的教学大纲。编制这份大纲的军事教育家会使耶稣会士也相形见绌。神父应向武备学堂学生灌输一种思想,这就是:基督的伟大主要在于服从政府。他被说成了服从命令、遵守法律的模范。历史教员必须揭示古代世界虚有其表的美德,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