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讲 逻辑谬误(第6/13页)

6极度简单化(往往为此制造一个绝对的权威)

对复杂和多种因素的事情进行单一、肤浅的解释,并将之打扮成“高度概括”和“本质总结”的模样。例如,“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大跃进”时代的共产主义宣传口号:“共产主义就是一切生活资料归大队”、“共产主义就是吃大锅饭”、“吃饭不要钱就是共产主义”、“一句顶一万句”。又例如,有官员激情解读“不折腾”三字的含义说:“这表达了全党、全国人民总结30年的改革开放巨大成就,最根本的就是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定不移地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就是这样一个道路,不是别的什么道路,就是这样一个理论体系,不是别的什么理论,我们中国在下一个30年、下一个50年就一定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就一定能够发展得更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三个字能解决一个国家30至50年的发展和稳定,这比“一句顶一万句”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极度简单化是一种过度夸张,它会削弱说服的力量。

7豪言壮语式泛论

把自己说得非常了不起,以显示自己的绝对正确。这种建立在情绪高涨之上的正确是根本用不着理性思考和逻辑论证的。政治口号中有许多例子:“敌人一天天烂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大造人造粪,气死小日本”(不买日本化肥)、“东风压倒西风”。

8耍横

你说我不对,我不对你能拿我怎么办!?你说得不对正是我说得对,对错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说的,只要你不敢惹我,拿我没办法,就算是我对。动不动就吓唬别人,说自己“不是好惹的”,这是一种政治流氓话语。

9替罪羊

把自己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把政策的失误责任推给外部原因。例如:把“大跃进”造成的大饥荒说成是三年“自然灾害”,把政府的责任推给“自然”,或推给“苏修逼债”。又例如,尽管“四人帮”必须对“文革”承担重大责任,但如果把“文革”完全归咎于他们,他们也就成了“文革”罪魁祸首的替罪羊。

10. 自我吹嘘

把自己说成是某个问题的研究权威,用自己的特殊经历,而不是相关说理来为自己的观点辩护。例如,在一次论文答辩会上某教授不满意考生对《了不起的盖茨比》(1925)中“美国之梦”的解释(许多美国人相信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这位教授说:“我20世纪20年代就在美国,知道所谓的‘美国之梦’是资产阶级欺骗美国人民的宣传。”什么时候到过美国,这与如何理解作家菲茨杰拉德在小说中描述美国之梦并没有关系,摆老资格吓唬学生更是虚张声势的无聊之举。又例如,北大前校长周其凤曾说:“我认为美国的教育一塌糊涂,他们的每一任总统都不懂得尊重人,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别人,如此看来,他们的教育是一塌糊涂的。”“美国总统都不懂得尊重人”,这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得到证明的说法,以此理由并不能证明美国教育是好是差。北大校长说美国教育一塌糊涂,在无法提出充分理由的情况下,利用的是他自己是北大校长的身份和权威——堂堂一位北大校长,对美国的教育还能不了解吗?以这样的权威身份断定美国教育“一塌糊涂”,还不是一言九鼎吗?这是一个典型的利用权威身份乱发谬论的例子。

逻辑性以及其他谬误

第三类可称之为“逻辑性谬误”,与古典修辞学所讨论的logos有关,这些是非形式逻辑谬误中最为狭义的逻辑谬误。

1草率概括与以偏概全

在证据不够充分时,就下普遍结论。例如,因为某些专家不讲事实,就把专家全部称为“砖家”。许多的成见或偏见都是因草率概括造成的。成见或偏见就是在握有充分证据之前,便先有了确定的意见和看法。许多社会、政治、人生的“迷信”也是草率概括的结果。迷信的定义就是“在存在反证的情况下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例如,有人坚信,就算毛泽东在反右、大饥荒、“文革”等运动中犯下了错误,今天也仍然“必须高举毛泽东思想大旗”。就算根本得不到医学上的解释,也相信红歌可以唱醒陷入脑昏迷的病人。草率概括还包括不同形式的以偏概全,例如,因为民主制度中的一些问题就否定民主,或者在讨论这种制度时专挑坏的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