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分子(第13/14页)


莉莎还不太着急。她走到楼上—这里在斜屋顶下被烤得很热—拿出自己珍藏宝物的小包。她把小包塞进自己穿小了的橡胶靴里保存着。谁也不知道。肯尼当然也不知道。

包里有一件芭比娃娃的晚礼服,是从以前一个玩伴那里偷的(莉莎现在已经不喜欢这件衣服了,但因为它是偷来的,所以仍然很重要);一个能啪的一声关上的盒子,里面是她妈妈的眼镜;一只木头彩蛋,是她二年级时参加复活节绘画比赛的奖品(里面还装着一只小蛋,在里面还有一只更小的);还有一只在路上捡的莱茵石耳环,很长时间她都以为那是钻石。耳环的款式复杂优雅,圆环和扇贝形的小石头上悬垂着水滴状的莱茵石。莉莎戴在耳朵上的时候,它几乎要擦到肩膀了。

她现在只穿着游泳衣,所以只能把耳环握在掌心里,握得滚烫。她有点儿头昏脑涨,因为房间里的热气,因为低头察看宝物包,因为心里所做的决定。她渴望拉德纳树下的阴凉,好像那是一片黑色的池塘。

她家周围一棵大树也没有,唯一的灌木就是后门台阶边的一棵紫丁香,有着弯曲的、棕色边缘的叶子。房子周围除了玉米什么也没有,远处有座倾斜的旧谷仓,莉莎和肯尼被禁止入内,因为它随时都有可能倒塌。这里没有分隔,没有隐秘处—一切都裸露而简单。

但是,当你穿过马路—就像莉莎现在这样小跑在碎石路上—进入拉德纳的领地,就像进入了另一个全然不同的国度。这是幽深的沼泽地,丛林密布,到处都是牛蝇、凤仙花和臭菘。有一种热带丛林的复杂和威胁。然后是松树林,枝干高耸、落叶成毯、风声低吟,庄严得像一座教堂。还有雪松下垂的枝叶形成的幽暗空间—完全遮蔽的泥土地面的秘密小屋。在不同的地方,阳光投射的光线也各不相同,有的地方甚至完全没有光照。有的地方,空气浓重私密,而在别的地方,你却能感受到欢快的轻风。味道刺鼻,或者也可以说诱人。某些人行道强使人们礼貌地避开那些隐蔽地,某些石头也让人们无法跳过去,一切都在呼唤着疯狂的举动。这里是学习正经东西的地方,在这里,拉德纳教会他们如何分辨山胡桃树和灰胡桃树、行星和恒星;在这里,他们奔跑喊叫,挂在树枝上打秋千,玩各种冒险的花招。也是在这里,莉莎觉得地面让人瘀青,草地里让人瘙痒和羞愧。

P.D.P.

橡胶刷男孩

刷掉笨蛋—笨蛋

当拉德纳抓住莉莎,将整个身子压上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他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危险,一种机械一般的噼噼啪啪声,好像他会在强烈的光线下烟消云散,只留下一股黑烟和烧焦的味道,还有一堆烂电线。然而,他沉重地倒下来,像是动物的皮毛猛然脱离了骨肉。他摔得那么惨重,那一刻莉莎,甚至肯尼都不敢看他。他的声音呜咽着从喉咙深处发出来,说他们太坏了。

他的舌头微微打结,眼睛深处闪着光,用力瞪得又大又圆,像是动物标本的玻璃假眼。

太坏了—太坏了—太坏了。

“真是太可爱了,”贝亚说,“莉莎,你告诉我—这是你妈妈的吗?”

莉莎说,是的。现在她觉得用单只耳环做礼物可能显得很幼稚、很可怜—也许是故意显得可怜。甚至把它当成宝物保存下来也显得很愚蠢。但如果这是她妈妈的,似乎就可以理解,而且它也就变成了一件重要的礼物。“你可以把它挂在项链上,”她说,“要是你把它挂上链子,就能戴在脖子上。”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贝亚说,“我正想着它挂在项链上一定很漂亮。一条银链子—你觉得呢?哦,莉莎,你把它送给我,真让我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