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内利先生,或曰仙灵鳏夫(第14/17页)

临近中午,我在起居室里遇到了一点麻烦。亨丽埃塔告诉我,她最喜欢秘密婚约了,但是她希望能写信告诉她在阿伯丁的堂姐。这位玛丽·麦克唐纳小姐大概是亨丽埃塔最亲密的朋友了,她们经常联系,且两人同龄,都是十五岁半。

最神奇的是,她说,当她遇到我(并立刻爱上我)的那周,她收到玛丽·麦克唐纳的信,信中充满了她对一位苏格兰教会牧师的爱慕之情,就是那位浅棕色头发的约翰·麦肯锡。从玛丽·麦克唐纳的种种细节描述看来,那位牧师几乎和我一样英俊!如此的相似,难道不是最离奇的事情吗?她非常急切地想把我俩订婚的消息告诉玛丽·麦克唐纳,这里面多半有点攀比的意思,因为我怀疑她暗地里并不希望玛丽对麦肯锡先生的爱开花结果——像她对我的爱这样。可是我没法阻止她写信,所以只能同意。

下午三点,在客厅里,终于轮到基蒂了。可是一开始她根本没听我说话,只是在屋里转来转去,一心想着圣诞节的时候在牲口棚演圣诞剧,好让村里的人大吃一惊。

“你没听我说话呢。”我说,“你没听见我向你求婚吗?”

“听见了,”她说,“我已经说了我愿意。是你没听我说话。你该给圣诞剧提些意见。伊莎贝拉想演最漂亮的角色,直到最后一幕她才被证清白。玛丽安说没有意大利语台词她就不演。简根本就没搞清楚要干什么,她最好是别说话。亨丽埃塔完全听我指挥。还有,哦,我希望演熊!一只可爱的、聪明的、会说话的熊!必须要跳舞,像这样!你可以当水手或者车夫,我们有水手帽和车夫的靴子。西蒙内利先生,请告诉我,什么戏才适合咱们呢?”

1811年12月10日下午2点,无望宅和永望村之间的树林里

我掏出笔、墨水瓶和日记本。

“你在做什么?”黛朵怯生生地问道。

“写日记。”我说。

“现在写?”她惊讶极了。可怜的黛朵!我写日记的时候她一直在哭。很快天就黑了,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在本子上弄污了字迹。

我时刻监视着村子,到今天早晨终于有效果了。我躲在教堂门廊茂密的常青藤后面,看见伊莎贝拉沿着高石小路走过来,寒风卷着些微雪花刮过村庄,刮落了树上仅剩的几片枯叶。突然,一阵枯叶和雪花的旋风占据了高石小路,随即约翰·常青履出现了,他笑着对伊莎贝拉深鞠一躬。

我原本很确信可以暂时离开她们几个了。约翰·常青履的一举一动都令我害怕,不管是他若有所指的一歪头,还是一个神秘莫测的手势,可我眼下必须到别处去办另一件事,所以只能相信盖瑟柯尔小姐和我的约定强到足以保护她们。

我直接去了无望宅。当我来到走廊尽头的空房间时,黛朵高呼:“啊,先生,你是来帮我离开这可怕的地方的吗?”

“怎么了,黛朵?”我非常惊讶,“发生什么事了?我以为你很满足呢。”

“之前确实是的,先生,但是后来你舔舔手指碰了碰我的眼睛,我眼前的景象立刻就变了。现在要是我用这边的眼睛看,”她闭上左眼,用右眼看东西,“就看见我穿着金丝的衣服住在华丽的宫殿里,抱着最可爱的婴儿。但是如果我用这边眼睛看,”她闭上右眼,睁开左眼,“我就看见自己被锁在一间又脏又破的屋子里,照顾一个又丑又怪的妖精小孩。但是,”她急忙说(她不让我插嘴),“不管哪边是真的,我在这儿很不舒服,我想立刻回家。”

“真高兴你这么说,黛朵。”我说。我告诫她,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要露出惊讶的样子。接着,我把头伸出大门,呼唤丹多。

他很快就过来,对我鞠了一躬。

“你的主人让我带话。”我说,“我刚才在树林里遇见他和他的新娘。但是那位女士和别的英国女人一样,现在正觉得紧张,她听别人说无望宅是个恐怖的地方。所以我和你主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上这个女人……”我指指黛朵,“……她们认识,看到熟悉的人她就能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