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内利先生,或曰仙灵鳏夫(第13/17页)

我们去了书房。他倒了两杯酒,对我说:“兄弟,我想问问你,在我的英国领地里住的那家子女人叫什么名字?她们在我的花销中算是最重要的,不过我忘了她们的名字。”

“盖瑟柯尔?”我说。

“盖瑟柯尔,没错。”他随即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沉默了片刻。“七个礼拜前,我成了鳏夫,”他说,“我从未这么长久地没有妻子陪伴,在娶英国女人为妻之前都没有过。不过说实话,我对婚姻早已厌烦透顶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建议:这些女人中,哪个最适合我呢?”

“啊,”我说,“我保证你绝不会喜欢她们任何一个的!”

他笑着搂着我的肩说:“兄弟,我可不像你说的那么挑剔。”

“说真的,”我说,“我没法给你什么建议。请原谅,确实没法!”

“哦,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我想娶她们中的某一个!”我大声说。

“恭喜你啊,兄弟。哪一个?”

“什么?”我盯着他问。

“告诉我你准备和哪一个结婚?我另选一个。”

“玛丽安!”我说,“哦不!伊莎贝拉!不过……”这问题太艰难了,我选任何一个都会令其他人处于危险境地。

他大笑,亲热地拍拍我的胳膊:“你如此偏爱英国女子,真不愧是托马斯·仙木的儿子。不过我会更有节制。我只要一个就够了。我会骑马去永望村转上一两天,选中其中一位女子,剩下的四个都留给你。”

那么,伊莎贝拉或者玛丽安或其他任何一个都可能永远住在潦倒污秽的无望宅了!啊,这样还不如不要出生的好!

我盯着镜子看了一个多小时。在剑桥的时候,我很奇怪为什么大家老是反对我的意见,现在我知道了,不是我说的话令人讨厌,而是我这张仙子才有的脸。这张脸有种阴沉的魔力,能把我柔和的人类情感变为暴戾的仙灵恶习。哪怕我内心已然绝望,脸上显出的也只是仙灵的轻蔑。我的懊恼成了仙灵的愤怒,我的忧愁成了仙灵的狡黠。

1811年12月9日

今早十点半,我向伊莎贝拉·盖瑟柯尔求婚。这个甜美温柔的姑娘说,我让她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过她不太同意对这次求婚保密。

“嗯,”她说,“妈妈和埃德蒙姨妈肯定会极力反对的,但是保密又有什么用?你不了解她们。唉,要是她们知道你的优点就不会反对了。不过她们会同意的。我们得花很长时间同她们争执,请求她们同意,越早让她们知道,我们就能越早如愿以偿。我得做出痛哭流涕的样子,你也得表现得很难过。我还得生点病才行,不过这需要时间,我现在看起来太健康了。”

我这小气刻薄的剑桥学究如何能不为她的迷人风度所感染呢?她说得这样甜蜜,我几乎要完全赞同了。最后我不得不告诉她一点实情。我说,近来我跟附近某位大贵人攀上了亲戚,他对我喜爱有加。我说我很快就将继承一大笔遗产,若果真如此,盖瑟柯尔夫人无疑会高看我一等。

我估计,伊莎贝拉见此情景大概又要说起爱情之类的话。这时我瞥见玛丽安走进餐厅,便赶快跟了过去。

玛丽安反对得更多。一开始,她说她并不想和我结婚。她又说,归根结底,我们两人结婚会是挺好的一对。但是为什么要对订婚一事保密呢?她说这样实在不太光彩。

“随你怎么想吧。”我说,“我本以为你对我的爱足以令你同意我的看法呢。再说了,你想想,秘密婚约可以让我们俩一直说意大利语。”

玛丽安非常喜欢意大利语,因为她的姐妹们谁都不懂。“哦,那很好!”她同意了。

十一点半,简在花园里接受了我的求婚,然后凑近我的耳朵说:“他的脸明朗如天空,在萌动的花蕾绽放时。”她带着温柔而神秘的微笑看着我,然后握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