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六日夜 第一幕(第9/14页)

弗林特:你能告诉我们福克纳挥霍无度的事例吗?

玛格达:我来告诉你。福克纳给她做了一件铂金睡袍。是的,我说的是铂金。网眼精致,精致而柔软,如同丝绸。她把这件衣服穿在她全裸的身体上。福克纳会在炉子里生一堆火,烤一烤这件衣服,然后给她穿上。等那衣服冷却下来,你就可以看见她银白光泽中的身体。要是全裸穿着这衣服的话,可就更像样了。她要求把这衣服烤到她能忍受的最高温度,如果它烫伤了她无耻的皮肤的话,她就大笑起来,异教徒的嘴脸原形毕露。福克纳会亲吻她的烫伤,真是如狼似虎的野蛮!

史蒂文斯:法官大人!我们反对!这些证词与案件无关,而且引导陪审团对安德列小姐怀有偏见!

凯伦:(非常镇定地)让她说去,史蒂文斯。

(她看着陪审团,在一个转瞬即逝的刹那,我们看到了一个微笑,这个微笑调皮、诱人、容光焕发。这个微笑让我们不得不对这个冷酷的女生意人感到惊愕,一种全新的女人气质显露无遗)

或许她的话导致的偏见对我有利。

(法庭当中一片骚动。史蒂文斯盯着凯伦。大法官海斯击槌)

弗林特:我对史蒂文斯表示同情。他的委托人可不好对付。

大法官海斯:肃静!反对无效。

弗林特:你观察到福克纳先生对于他的婚姻的态度了吗?

玛格达:这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事。一个正派的男人找对了路子,当然应该快乐。

弗林特:你知道他这些天在担心一些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可以最终导致他自杀吗?

玛格达:不知道。没有。

弗林特:那么,告诉我们,斯文森小姐,你观察到安德列小姐对于福克纳先生的婚姻的态度了吗?

玛格达:她保持缄默,像一尊石头雕像。她——

(这时法庭中一片骚动。南茜·李·福克纳出现在左侧供旁观者进出的门那里。南茜·李·福克纳二十二岁,金发,苗条,惹人喜爱,简直像个瓷娃娃。她白皙润泽的皮肤与她暗淡朴实、一成不变的黑衣服形成鲜明对比;那是丧服,朴素又很有品味。法庭上的每一个人都盯着她。凯伦慢慢转向她,但是南茜·李并没有看凯伦。弗林特不禁惊叫着感叹道)

弗林特:福克纳女士!

南茜·李:(她用一种温柔的、缓缓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本来想让我出庭作证,是吗,弗林特?

弗林特:是的,福克纳女士,但我以为你在加利福尼亚。

南茜·李:我是在那里。但我溜了。

弗林特:你溜了?

南茜·李:父亲担心我的健康。他不许我回来。但我想为了我丈夫的名声……(她的声音有一点颤抖)我要尽我的责任。我由你调遣,弗林特先生。

弗林特:那我只有表达我最深切的感谢了,福克纳女士。请就座,一会就轮到你了。

南茜·李:谢谢。

(她坐在了右首边一个旁听席上,紧靠着墙)

弗林特:(对玛格达说)你刚才正跟我们说安德列小姐对福克纳先生的婚姻的态度。

玛格达:我说她保持缄默。不过福克纳先生结婚之后,有一天晚上我听到她在痛哭。痛哭,啜泣——那是她一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弗林特:她看起来……很受打击吗?

玛格达:受打击?不。不是她。多一个男人少一个男人对她产生不了多大影响。我看到她在福克纳先生结婚的那天晚上就有了外遇。

(法庭中一阵骚动。就连凯伦都注意到了,吓了一跳)

弗林特:有外遇?和谁?

玛格达:我不认识那个男人。我在福克纳先生的婚礼当晚第一次见到他。

弗林特:跟我们说说。

玛格达:我参加了婚礼。啊,那太美好了。我可怜的比约恩先生那么英俊,年轻的新娘一袭白衣,如百合般可爱。(出声地吸鼻涕)我哭得像看着我自己的孩子结婚一样。(她的声音变了;她凶神恶煞地指着凯伦)但是她没有出席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