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证词(第7/14页)

当他站起来伸懒腰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让人把老头带到审讯室去。他自己喝完牛奶后,又等了五分钟。他走进审讯室时,老头坐在桌子旁,双手抱在胸前,眼睛凝视着墙壁,一名警察站在门边。

“他说过什么没有?”汉利轻声问那个警官。

“没有,长官。什么也没说。”

汉利点点头示意他离开。

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他在老头对面坐了下来。市政厅的记录显示,老头的名字叫赫伯特・詹姆斯・拉金。

“嗯,拉金先生,”汉利温和地说,“你觉不觉得,把情况坦白告诉我才是明智的做法?”

经验告诉他,没必要去吓唬这个老人家。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黑社会的街头地痞。他曾经处理过三个杀害老婆的凶手,全都胆小而温顺。他在桌子对面显得高大而富有同情心,他们就纷纷把不堪的细节交代了出来,并很快显得如释重负。这个老头儿慢慢抬起头来看他,看了一会儿后,又低头去看桌子。汉利掏出一包烟,打开烟盒。

“抽烟吗?”他问道。老头没有动。“其实我也不抽。”汉利说,但他把敞着盒盖的香烟放在桌子上,旁边是一盒火柴。

“你本事不小,”他承认道,“在那座房子里坚持了好几个月,但迟早还是斗不过市政厅。这点你也懂的,对不对?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派法警过来,那滋味儿一定不好受。”

他等着对方发表评论,等着老头显露出任何打算交流的迹象,但没有。没关系,等待一个人开口说话时,他总是很有耐心的,而且他们迟早会说出来。说出来才会轻松,才会卸去负担。教会最清楚一个人在忏悔之后的轻松了。

“多少年了,拉金先生?多少年的担惊受怕和等待?从第一辆铲土机开到那个地方起,已经多少个月了,嗯?老兄,你肯定没少受折磨。”

老头抬起眼皮,与汉利的目光相遇,他也许在寻找着什么。一个多年自我封闭的人或许是在寻求一丝同情。汉利觉得他快要开口说话了。老头的眼光飘移过去,掠过汉利的肩头望向后墙。

“这事结束了,拉金先生。全结束了,迟早会水落石出的。我们会追溯过去那些年月,慢慢地,一点点把真相拼凑起来。你知道的,是拉金夫人,对吗?为什么呢?她有了别的男人?或者只是吵了一架,还是只是一场意外?所以你害怕了,然后你就那么干了,过上了隐士那样的生活。”

老头儿的下唇颤动了,他用舌头去舔。

有突破,汉利想,现在快了。

“你一定过得很糟糕,这么多年了,”他继续说,“孤身独居,没有以前那样的朋友,就你自己。心中老是想着她就在那里,近在咫尺,就在壁炉旁边的砖墙里面。”

老头儿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对往事的震惊?或许休克疗法会起到更好的作用。他眨了两下眼睛。我差不多要成功了,汉利想,我马上就成功了。但当老头的目光转移回来与他的目光相遇时,那双眼睛又变得空洞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汉利又耗了一个小时,但老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随你便吧,”汉利边说边站了起来,“我会回来的,我们还得谈谈。”

当他来到梅奥路时,那里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围观人群比先前更多了,但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房子废墟的四周都被帆布围了起来,虽然被风刮得啪啪作响,但足以挡住那些试图窥探里面工作情况的好奇的目光。在罩住了包括部分路面的这个方块里面,二十名身强力壮的警察穿着沉重的靴子,带着搜查装备,徒手在废墟堆里翻找。每一块砖头和石板,楼梯和栏杆扶手的每一块碎木头,每一块瓦片和天花板,都被小心地抽出来,仔细察看有没有什么痕迹,没有的就被扔到路上。那里的废墟越堆越高。橱柜里的物品都检查过了,橱柜本身也被拆下来,看看后面是否藏着什么。所有的墙体都被敲打了一遍,听听里面是不是有空心的夹层。一块块砖头被拆下来扔到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