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证词(第8/14页)

壁炉周边的两个人干得格外小心。尸体上面的砖头被轻轻拿开,只剩下厚厚的一层尘土覆盖着尸体。尸身侧卧,像一个胎儿那样蜷缩着,不过,她在夹墙里原先很可能是脸朝侧面坐着的。麦卡锡教授仔细察看着剩下的屋墙,指挥着那两人的工作。在他认为差不多的时候,他走进遍地砖瓦的夹层里,像一个细心的家庭主妇那样,用一把软刷子刷去尸体上的尘土。

在清理掉大部分灰尘后,他近距离检查了那具尸体,敲了敲露出来的大腿和上臂,然后把它从夹墙里弄出来。

“是一具干尸。”他告诉汉利。

“一具干尸?”

“是的。砖头或混凝土的地面上,在六面封闭的环境中,两英尺外的壁炉的热气熏烤让尸体发生了干化,脱水了,但保存得很好。内脏器官也许完好无损,但硬得像块木头。今晚是不可能切开了,我要用热甘油把它泡一泡,这需要时间。”

“多长时间?”汉利问道。

“十二个小时是少不了的,或许更久。我知道,这种情况有时要花上几天时间。”教授看了看表,“快四点钟了。我争取五点钟能把它泡上。明天上午九点左右,我会去停尸所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开始解剖。”

“糟糕,”汉利说,“我还想尽快解决这个案子呢。”

“这就有难度了,”麦卡锡说,“我会尽力而为。实际上,我认为内脏器官说明不了多大问题。根据我的观察,尸体脖子周围有勒痕。”

“勒死的?”

“有可能。”麦卡锡说。市殡仪馆接到的运送尸体工作通常都是在市内。送葬灵车停在了屏障外面,在法医的监护下,两名工作人员抬起依然侧卧的僵硬尸体,把它放到一个尸架上,盖上一条大毯子,抬到殡仪车上。他们让教授跟在后面,驱车去斯托尔大街的停尸所。汉利走到技术科的指纹检查员身旁。

“发现什么没有?”他问道。

那人耸耸肩:“这里全是砖头瓦块,连一块干净的表面都没有。”

“你呢?”汉利又问该科的摄影师。

“我还得等一会儿,长官。我要等到他们把地面清理干净,才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拍照的。如果他们搞不完,那我就得等到晚上了。”

承包商的工头漫步走了过来。按照汉利的建议,他被留下来,这样万一出现废墟倒塌险情时,他可以做个技术指导。他露出了微笑。

“你们活儿干得真不赖,”他用浓重的都柏林口音说,“这里几乎没我们工人什么事了。”

汉利朝街道那边比画了一下,那里有一大堆从房子上拆下来的砖瓦木头。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把那些东西搬走。我们都检查过了。”他说。

暮色渐浓,工头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他说,“我们可以把大部分搬走。房子剩下的部分我们明天上午开始可以吗?老板要求先完成停车场的工程并把它用栅栏围起来。”

“明天上午九点钟与我联系。我会告诉你的。”他说。

离开之前,他把统筹一切工作的首席侦缉督察叫过来。

“手提灯会送过来的,”他说,“让小伙子们清理地板层,检查地上是否有曾经再次施工的痕迹。”

侦缉督察点点头。“到目前为止,只发现了这么一个隐藏的地方,”他说,“但我会继续留意观察,直至这里清理完毕。”

回到局里后,汉利首先检查了个人相关物品,这也许可以了解拘留室里那个老头的身份。他的办公桌上堆放着那些上午由法警从房子里搬出来、装上汽车并经过清理的物品。他仔细阅读每一份材料,用放大镜去看那些老旧和褪色的文字。

其中有一份出生证明,记录着老头的名字、他的出生地都柏林,还有他的年龄——他生于一九一一年。有一些旧信件,但寄信人对汉利都没有什么意义,这些信大都是很久前寄来的,看不出与本案有什么关系。但有两件物品引起了他的兴趣。一个是张褪了色的照片,已经斑驳起皱了。照片装在一个廉价的相框里,但外面没有玻璃,上面是一名战士,看上去穿着英国陆军制服,面对照相机露出不太自信的微笑。汉利看出那是老头年轻时的模样。挽着他胳膊的是一个年轻丰满的女子,她的手里拿着一束鲜花。她穿的不是结婚礼服,而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后期那种垫肩的素色两件套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