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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向你说明,我在这里经营一家高尚的店。”柯列兹奇玛先生说,在宛如诊所的摩登照明下,他再次看着面前的照片。“我并没有拍摄顾客照片的习惯。其他人卖领带,我卖性爱。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以规矩、正确的态度经营我的生意。但这不是我的生意。这是友谊。”

史迈利聪明地保持沉默。

柯列兹奇玛先生皱起眉头。他压低声音,仿佛吐露心声:“你认识他,麦斯先生?那个老将军?你和他有亲身接触?”

“是的。”

“他是个人物,就我所知?”

“他的确是。”

“一头狮子,呃?”

“一头狮子。”

“奥图一直狂热地爱他。我的名字是克劳斯。‘克劳斯,’他这样对我说,‘那个瓦拉狄米尔,我爱那个人。’你了解我的意思吗?奥图是一个非常忠心的人。将军也是吗?”

“他是。”史迈利说。

“很多人不相信奥图。你的母公司也是,他们一向不相信他。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不怪他们。但将军不同,他相信奥图。不是所有的细节都信,但大事他都相信。”柯列兹奇玛先生举起前臂,握紧拳头,那真是非常大的拳头。“事情变得棘手时,老将军完全信任奥图。我也相信奥图,麦斯先生。在大事上。但我是个德国人,我不介入政治,我是个生意人。对我来说,难民的故事已经结束。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当然。”

“但对奥图来说,事情并没有结束,永远不会结束。奥图是个梦想家。我可以用这个字。梦想家。这也就是我们的生活南辕北辙的一个原因。然而,他还是我的朋友。任何人伤害他,柯列兹奇玛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脸上瞬间蒙上困惑神色。“你确定没带任何东西来给我,麦斯先生?”

“除了照片之外,我没有东西给你。”

柯列兹奇玛先生极不情愿地再次对此表示轻蔑;但这让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很不安。

“老将军在英国被枪杀?”最后他问。

“是的。”

“你认为奥图也有危险?”

“是的,但我认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柯列兹奇玛先生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活力充沛地连点了两次头。

“我也这样认为,我也是。这是他给我的鲜明印象。我告诉他很多次:‘奥图,你真该去当走钢丝的特技演员。’就我看来,对奥图而言,没有一天是值得活的,除非有至少六个不同的理由,让那一天有可能成为他一生的最后一天。你容许我稍微描述我和奥图的关系吗?”

“请说。”史迈利很有礼貌地说。

柯列兹奇玛先生把手肘放在塑料桌面上,换了一个宜于倾诉心声的舒适坐姿。

“有一段时间,奥图和克劳斯·柯列兹奇玛做什么都在一起——干了许多偷鸡摸狗的勾当,可以这么说。我来自萨克森,奥图来自东边。波罗的海人。不是苏联人——他坚持——是爱沙尼亚人。他有过很艰困的时期,蹲过好几个牢房,有些坏家伙背叛他,回爱沙尼亚去。有个女孩死了,他几乎要疯了。我们没有钱,我们是鸡鸣狗盗的同伙人。这很正常,麦斯先生。”

史迈利了解。

“我们的生意中有一项是卖情报。你说得很对,在那段时间,情报是很有价值的商品。例如,我们听说有个难民刚抵达,还没接受联军的讯问。或者有个苏联的投诚者。或者是货柜船的船东。我们听说有这个人,就去问他话。如果我们够灵活,还可以把相同的情报,包装成不同的版本,卖给两个,甚至三个不同的买家。美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当然,德国人自己,早就蓄势待发。有时候,暧昧不明的情报,甚至有五个买家。”他脸上堆起笑容,“但只有暧昧不明的情报才能这样,是吧?在其他的情况下,例如当我们没有情报来源,就自己编造。我们有地图,有丰富的想像力,有频繁的接触。别误会我的意思,柯列兹奇玛是共产党之敌。我们谈的是陈年往事,就像你说的,麦斯先生。我们必须生存。奥图构想,柯列兹奇玛执行。奥图不是创造这些情报的人,我会这么说。”柯列兹奇玛先生皱起眉头。“但就某个角度来说,奥图是个非常严肃的人。他有债要讨。他常常这样说。或许是那些背叛他、杀了他女人的家伙,或许是全人类。我究竟知道什么?他必须采取行动。政治行动。就为了这个缘故,他到巴黎去,参加了许多活动,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