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关道德、凶手及处女的论述(第6/12页)

“你什么意思?”

“带我们到令尊的书房吧。”

她领着两人走过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房间,来到一间精致的书房。屋里充满书籍特有的香气,埃勒里不禁景仰地深呼吸起来。和其他地方一样,这间书房也是西班牙式样,辅以摩洛哥风味。天花板挑得极高,日影迟迟,光阴幽邃,置身其间一如置身于最富盛名的图书馆中。它的格局极其巧妙,座位彼此隔绝,仿佛自处一隅,安然埋身于四壁图书之中。

然而,莫利探长豪放的灵魂可对室内装潢没什么兴趣,他那双冷峻的小眼睛四下扫了一遍,便粗声问道:“打字机在哪儿?”

洛萨被问得一愣。“打字机?我不——哦,在那儿。”她领着两人来到角落,那里摆着一张书桌、一台打字机和一个档案柜。“这里是爸爸的‘办公室’——可以这么称呼。他在西班牙岬角有生意上的事要处理时,就会到这儿来。”

“他自己打字吗?”莫利处心积虑地问。

“非常少,他讨厌写信,谈生意时大都依靠那边那部电话。那部电话可直通他在纽约的办公室。”

“但他会打字吧?”

“谁都会。”洛萨接过埃勒里递来的一根烟,舒服地坐在皮质长沙发椅上,“怎么对我爸这么感兴趣呢,探长?”

“他常用这里吗,这间凹室?”莫利冷冷地问。

“一天大概在这儿待一个钟头吧。”她好奇地看着探长。

“你替令尊打过字吗?”

“我?”她笑了,“从来没有,探长。我是我们家的雄蜂,什么都不会做。”

莫利没辙了。他把方头雪茄放在烟灰缸上,故作随意地问:“哦,这么说你不会打字喽?”

“抱歉,奎因先生,这是要干什么?你们发现了什么新线索吗?什么——”她忽然坐直身子,把跷着的腿放下去,湛蓝的双眼闪着不解的神采。

埃勒里摊手说道:“这是莫利探长的特权,戈弗里小姐,他有优先发问的权力。”

“失陪一下。”莫利探长忽然奔出图书室。

洛萨靠坐回去,抽着烟。她茫然凝视天花板时,埃勒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被晒成褐色的颈部。他带着几分笑意研究着她,这女孩是个天生的好演员,光看外表,似乎只是个冷静、自制,再正常不过的年轻女孩罢了。然而,她的喉咙里有一根筋,跳动着,像被囚禁了,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埃勒里拖着脚步走到书桌后,坐上旋转椅,这才意识到自己累坏了,全身的骨头都疲惫不堪。事情远未结束,而他已经疲惫不堪。但他只是叹了口气,取下夹鼻眼睛仔细擦拭起来,好让手上有事忙着。洛萨斜眼瞄他,头仍然昂着。

“奎因先生,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摘下眼镜时你几乎称得上英俊。”

“呃?哦,我当然知道。正因如此我才戴眼镜,好避开意图不轨的女士。可怜的约翰·马尔科正是欠缺这样的自我防御。”他继续擦着眼镜。

洛萨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依旧很轻。“你知道,我听过你的大名,我想大部分人都听过,只是你不像我原先想的那么吓人。被你抓获的凶手数不胜数,对吧?”

“我不能否认,这是血液里流淌着的,毫无疑问。每当有犯罪靠近,我体内便会产生某种化学变化,迅速到达沸点。无关弗洛伊德的那些理论,仅仅是我身体里的理性思维作祟。但我高中时几何课却不及格!真搞不明白,我喜欢矛盾、孤立的个体发生冲突,特别是以暴力形式呈现出来。马尔科遇害这件事就具备此类特质,它无疑让我着迷。”埃勒里的双手在书桌上忙碌着。洛萨偷看了一眼,是个半透明的信封,装着一堆碎纸片。“举例来说,他光着身子被杀,这是我前所未见的,我敢说要解开它需要些高级的推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