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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吉勒姆和史迈利的监视下,伊斯特哈斯拨了圆场的电话,找菲尔·波特奥斯讲话。他的话说得恰到好处:带一点抱怨,一点噱头,一点玩笑。菲尔,我在北边有个女朋友对我不错,她说我如果不去抱抱她,她就要干出不可收拾的事来。

“你不用说,菲尔,我知道你每天遇到那样的事。嗨,你那个漂亮的新秘书怎么啦?我说,菲尔,如果玛拉从家里打电话来,告诉她我有重要的任务,好吗?要炸掉克里姆林宫,星期一回来。要说得当真一些,好吗?再见,菲尔。”

他挂了以后,又拨了个电话到伦敦北区。“麦太太,你好,我是你最要好的男朋友,听出声音来了吗?好吧。我说,今天晚上我有个客人到你那里去,一个很老很老的老朋友,你猜也猜不到的。她恨我,”他的手蒙在话筒上对他们解释,“他想要检查一下线路。”他继续说,“检查一下,看看是否运作正常,没有毛病,好不好?”

“如果他不安分,”他们走时吉勒姆狠狠地对法恩说,“把他手脚绑起来。”

在楼梯上,史迈利轻轻地碰一下他的胳膊。“彼得,我要你在我背后把风。好不好?给我几分钟时间,然后到马罗斯路转角接我,向北走。沿着西边人行道。”

吉勒姆等着,然后走到街上。空中飘着毛毛细雨,像融雪一样有种奇怪的暖意。在有灯光的地方,湿气转变成云气,但在阴暗处,他看不见也感觉不到。那只是因为眼前有一片薄雾,使他的眼睛半睁半闭。他在花园里转完了一圈,然后走进碰头的地方:南面的一条幽静的小巷。到马罗斯路时,他越过马路到西边人行道,买了一份晚报,开始悠闲地在一排花园别墅前走过去。他正在数着行人、摩托车、汽车的数目,这时在他前面的人行道上,他看到了乔治·史迈利,一个典型的在赶回家的伦敦人。“是一组人吗?”吉勒姆问,史迈利说不确定。“快到阿平顿别墅的时候,我会越过马路,”他说,“注意单枪匹马的。瞧!”

吉勒姆看过去的时候,史迈利突然停住,好像记起了什么东西似的,不顾危险地走到行驶间的车辆缝里去,东钻西窜,引起了开车人的愤怒,接着马上钻进一家没有营业执照的酒店门里面去了。他东钻西窜的时候,吉勒姆看到,或者自以为看到,一个驼背的高个子,穿着黑色大衣出来追他,但这时有辆公共汽车停下来,把史迈利和那个追逐者挡住了。公共汽车开走后,那个追逐者也不见了,一定是搭车走了,因为留在人行道上的只有一个穿着黑色塑料雨衣、戴着软帽、年纪大一点的人站在车站上,在低头看晚报,当史迈利从那家酒店中拿着棕色袋子出来时,那个人仍在看着运动消息,连头也不抬。吉勒姆接着又跟着史迈利穿过维多利亚时代的肯辛顿广场比较热闹的地段,史迈利不断地在一个个安静广场之间,一条条小巷之间进进出出,走的是同一条路线。只有一次,当吉勒姆忘掉了史迈利,而出于本能回头看自己的背后时,才怀疑到有第三者跟着他们走:投在阗无一人的街道上的一个人影,但是他一追过去,就不见了。

在这以后,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快得使他目不暇接。在好多天以后,他才意识到,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人的影子,使他觉得似曾相识。即使到那个时候,他一时也想不起他到底是谁来。接着有一天清晨,他蓦然醒来时,他心中就明白了这是谁:军人一样吆喝的声音,貌似粗鲁其实很文雅的态度,在布里克斯顿他的办公室保险柜后面,插着曾使他不动感情的秘书掉泪的球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