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章(第10/22页)

蒋淑媛严厉地沉默了。

“你怎样想?”王定和不快地问汪卓伦。

汪卓伦摇头,不回答。

“你们蒋家底事情叫人无法下手,我老实说,全是你们平日疏忽,骄奢!”王定和严厉地说。

“我去找蔚祖谈。”他带着冷笑走出房门。

接着,傅蒲生严肃地站起来,向蒋淑媛做手势,走出房门。在傅蒲生心中有着一个热望,他认为现在活动底时机已经来临。他引蒋淑媛到门廊边的暗影里。他轻轻地掩上廊道底巨大的门,向蒋淑媛热情地笑了一笑。

显然傅蒲生是陶醉着。财产煽起热情,他是处在热恋的状态里。在这个恋爱里,他是认为一切人都虚伪,而自己是真实的。

他不相信蒋家底财产已无剩余,他向蒋淑媛指出,它们还有很多在蒋少祖手里。

“是的。”蒋淑媛说。她底锐利的眼光问:“怎样呢?”傅蒲生忧愁地笑了笑,摇着手。

“这是一定要打官司。金素痕要逼迫交出来,你看吧。再说,尽现在这里所有的!”他卷衣袖,劈下手掌去,“尽现在这里所有的,也值二十万!还有这个房子!”他抓起手来,并且用力提起,好像他抓起了房子,“我底意思是,我们不能放松!不过这只当你底面才说!”

“我不相信。”

傅蒲生愁闷地笑着。

“你不相信?爹爹死得这样惨,为谁死的?金素痕,你,凭你底决断力和手段,不能积极幺?我们在法律上有老妈,有秀菊,有纯祖!你想,这是为老人家争气!我真痛心,爹爹向来对我那样好,我却怠忽而无以酬报!你想,因为,你想,我这个人就是一生疏懒,什幺都丢了!大家说我冥顽,好,我傅蒲生就冥顽!但是这回不同了!我在南京就抱定了决心!”蒋淑媛,不为这种热情和自我表现所动,简单地笑了笑,说:“再谈,”向内走。

“喂,你看,你听我说!(蒋淑媛站住)--你听我说,来来来!”傅蒲生招手,同时向前跑,“我说,这样冷,你穿得太单!”

“我不冷。”蒋淑媛看了他一眼,走进去。

傅蒲生愤怒地耸肩。愁闷地想了一下,他向后院走去。但在转弯处遇见了金素痕。

“你?哪里去?”金素痕了解地笑着,问。

“正在找你!正在找你。”傅蒲生说,于是拖金素痕到墙边。这个恋爱者是预备去干不大光明的事的,没有料到会撞见金素痕;但此刻他又异常高兴见到她。于是,他向她热烈地说话,倾吐心腹。

“正在找你!告诉你我是多幺耽心,多幺着急!大家都说我这个人没有定见,好,我傅蒲生就没有定见!但是我却没有偏见。老实问你,素痕,你,我,扪心说话,是仇人不是?”

他热情地说,重新卷起了衣袖,准备劈下手掌去。“你说呢?”金素痕说,有趣地笑着。

“我说不是,如何?”傅蒲生跳跃,弯腰,劈下手掌去。“我告诉你,打官司是为不可免者!我问你,清清楚楚,蒋家现在还剩几文?”

“傅蒲生,我也不清楚呀!”

“不要喊我傅蒲生,素痕,我今天心里是那幺难受,像你一样,哭都哭不出来了!啊啊,生前凄凉,身后凄惨啊!我是多幺怕这条人生之路啊!你说,要是打官司,你怎样?”

金素痕以陶醉的,但无情的眼光看着这个陶醉的好人。

“打官司,你帮不帮我的忙?”她说,讽刺地笑着。“说不上说不上。我是局外人,我是客观的。--问你,蔚祖呢?”

“他?睡了。他有病。”金素痕怜惜地说。

“睡了?找找去吧,跟大老板王定和谈天呢!”傅蒲生,交出了这个情报,准备接受报酬。

“哦,不过那也没有什幺关系!傅蒲生,在这个世上,要求同情,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