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13/16页)

“这一夜真带劲,”其中一个说。“这一夜难道不带劲吗?”

“还不是跟别的晚上一样?”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尽是些打架啊、喝酒啊、吹牛骗人再加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把瓶子给我。”

“对,不过今天晚上有些事我从未见过。”

“你以为你开了眼?咳,你还没有看到两小时前莱诺克斯街上出的事呢。你知道那个叫‘煞星’拉斯的家伙吗?哼,伙计,他嘴里在喷血。”

“那个疯子?”

“咳,对了,伙计,他骑了一匹大黑马,头戴皮帽,肩披狮子皮一类的玩意儿,大叫大喊的,真他妈的活现眼,骑了那匹老马来来去去,就是那种拉蔬菜车的老马,他还搞到一副牛仔用的马鞍和一些粗大的马刺。”

“不会吧,伙计!”

“妈的,当然真的!在街上骑到东骑到西,不住地大嚷:‘杀了他们!把他们赶走!放火烧他们!我,拉斯,命令你们。哥儿们,你们懂吗?’他说,‘我,拉斯下的命令——把他们杀得鸡犬不留!’就在那时候,一个带佐治亚口音的小丑把头伸出窗口扯直嗓门喊道:‘牛仔,把那批畜生赶走。让他们见鬼去吧。’嗨,我说伙计,这时那个马背上的疯狗脸色煞白,就跟死神一模一样,他一弯腰,伸手掏出一把点四五口径的家伙,随即向窗口开起火来——咳,伙计,从没见过溜得这么快!一下子,人全散了,只剩下老拉斯在马背上,还有那张狮子皮在他身后耷拉着。疯了,伙计。别人都想法捞到些东西,只有他和他的那批人却想喝血!”

我躺在那儿倾听着,就像一个刚被救起的溺水的人,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是在另一头,”另一个声音说道。“骑警在他屁股后面追的时候你看见吗?”

“妈的,没看见……喂,来一点。”

“嘿,那才算精彩呢。当他看到警察就要追上了,他把手伸到马鞍后面拿出一块盾牌来。”

“盾牌?”

“妈的,是啊!中间还有根刺。这还不算什么;他眼看警察就要追上了,就叫他的一个妈的手下人递给他一根长矛。一个矮个子就跑到街中心给了他一根。你知道,就是电影里看到的那些非洲人拿的那种……”

“伙计,你当时他妈的在哪儿啊?”

“我?我就在边上,那儿有个家伙砸了一家店门,在窗口卖冷啤酒——做起买卖来了,伙计,”他笑了起来。“我在喝巴德韦泽牌,味道可真不错——忽然一群警察骑了马过来了,活像一群牛仔;那个拉斯——人家叫他什么来着——看见他们来了,像狮子一样吼了一声,拉马退了几步,再猛刺马屁股,那个速度,打个比方说吧,就像下班坐地铁回家硬币丢进售票机那么快——真他妈的!那才叫精彩呢!嗨,再给我一口。”

“谢谢。这时他喀哒喀哒冲了上来,一只手执着长矛指向前方,另一只手挽着盾牌,嘴里嚷着不知道是什么非洲语还是西印度群岛上的语言,低着头好像他真懂他在念叨的那些话,那副在马上的派头就像牙买加跑马场第五道赛道上骑马的厄莱·桑迪。那匹老黑马嘶叫一声,也把头低下了——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搞到那匹杂种的——可是,哥儿们,我可以起誓!那匹马一感到屁股上有刺,它冲上去那股劲就像跑得飞快的名叫‘军舰’的赛马!那些警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拉斯已经冲到他们中间,一个警察想夺那根长矛,老拉斯一转身,向他头上砸去,那警察就倒下了,他那匹马竖起了前蹄;老拉斯也一提马缰,把马前蹄竖起,同时向另一个警察刺去,只见那家伙的马乱蹦乱跳,这时老拉斯又想刺第三个警察,只是双方距离太近,而那匹马呼哧呼哧地在屁滚尿流,就这样,他们转来转去,警察老是挥动手枪,每次他一挥枪想开火,老拉斯盾牌一竖,另一只手抡起长矛就往下斫。伙计,那枪身砸在盾牌上的声音就像是从十二层楼窗口掉下来一只车轮箍。你知道后来怎么的?老拉斯一看距离太近,没法使开长矛,他就一转马头,向外退了几步,接着一个原地急转弯,然后又冲上前去——非杀个你死我活不可!不过这次警察已经厌烦透了,不想再啰唆,有一个家伙开了枪。那一下可打中了!老拉斯没来得及拔枪,只得把长矛飞出,他哼唧了几句骂那警察爹妈的话,然后只见那匹马驮着他飞也似的在街上奔,简直像‘嗨嗬’和他妈的‘银光’那两匹赛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