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巴纳德的堕落(第9/16页)

最后爱德华说他得回去工作了,五点钟会来接贝特曼,然后两人乘车去阿诺德·杰克逊家。

“顺便说一句,我原来还以为你住在这家旅店呢。”贝特曼说,跟着爱德华溜达着出了花园,“就我所知,它是这里唯一体面的地方。”

“我可没有,”爱德华笑道,“这对我来说太豪华了。我在城外租了间房,又便宜又干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芝加哥的时候,‘干净’和‘便宜’似乎并不是最先考虑的。”

“哼,芝加哥!”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爱德华。芝加哥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

“我知道。”爱德华说。

贝特曼快速瞟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

“你什么时候回那儿啊?”

“我也经常纳闷呢。”爱德华笑了一下。

这样的回答,这样一种态度,让贝特曼大感错愕。还没来得及寻求解释,只见爱德华朝一个开车路过的混血儿挥了挥手。

“让咱们搭一程,查理。”他说。

他朝贝特曼点一下头便追随而去,那辆车在前方几码远的地方停下。贝特曼一个人留在原地,拼凑着一堆令人费解的疑虑。

爱德华坐一辆母马拉的摇摇晃晃的马车前来接他,两人驾车走上海滨大道。道路两旁是一片片种植园,种着椰树和香草,间或会看见巨大的芒果树,黄色、红色和紫色的果实掩映在浓绿的枝叶间。有时,他们能瞥见那平静、碧蓝的礁湖,中间点缀着几座小岛,经由高高的棕榈树的装扮更显美轮美奂。阿诺德·杰克逊的房子位于一座小山上,只有一条小路通向那里,因此他们卸下马具,把马拴在一棵树上,马车则停靠在路边。在贝特曼看来,这种做法真是粗枝大叶。他们上坡来到房前,一位高个头、貌美但算不得年轻的当地女人迎上前来,爱德华与她亲切握手,又把贝特曼介绍给她。

“这是我的朋友亨特先生。我们来和你们一起用餐,拉维娜。”

“好的,”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阿诺德还没回来。”

“那我们先下去洗澡。给我们拿两条帕瑞欧来。”

那女人点点头,走进屋子里。

“这人是谁?”贝特曼问。

“呃,是拉维娜,阿诺德的妻子。”

贝特曼紧闭嘴唇,什么也没说。片刻后女人拿着一个包出来,交给爱德华。两个男人攀下一条陡峭的小径,走进沙滩上的一片椰树林。他们脱掉衣服,爱德华给他的朋友示范如何把那块称作“帕瑞欧”的红色棉布拧成一条贴身的游泳裤。紧接着他们跳进浅而温暖的大海,顿时水花四溅。爱德华兴致勃勃,又是笑又是喊,还唱起了歌,就像个十五岁的孩子。贝特曼从没见过他这么快活。随后他们躺在沙滩上,抽着烟,空气如此清澈,他那种无忧无虑的劲头又如此诱人,着实让贝特曼吃惊。

“看来你觉得这日子很快乐嘛。”他说。

“没错。”

他们听见一阵响动,回头便看见阿诺德·杰克逊朝这边走过来。

“我想还是亲自下来叫你们俩回去,”他说,“洗得还算舒服吧,亨特先生?”

“很舒服。”贝特曼说。

阿诺德·杰克逊没再穿那套潇洒的细帆布衣服,只在腰间围了一条帕瑞欧,打着赤脚。他身上让太阳晒得很黑,长而卷曲的白发和苦行僧一般的面孔搭配上当地人的装束,让他看起来十分古怪,但举止中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如果你们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上去吧。”杰克逊说。

“我去把衣服穿上。”贝特曼说。

“怎么,特迪,你没有给你的朋友拿条帕瑞欧吗?”

“我想他宁可穿衣服吧。”爱德华笑了笑。

“我当然要穿衣服。”贝特曼严肃地回答。他看见爱德华已经束好了缠腰布,站在那儿准备走,而自己这边衬衣还没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