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9/14页)

“吕主任,这不可能。我以前没有任何感觉。”她不相信。

“这片子上不明显看出吗?你看看,这一根腿长,一根腿短;一根腿粗,一根腿细,怎么解释?以前没感觉,是因为症状轻,随着年龄和体重增长,症状也就加重了。”吕聚元说。

她无以言答。

“吕主任,这怎么治疗呢?”我问。我不关心它发生的机理和原因,我最关心的是怎么治疗。

“对症治疗,服用止疼药。多锻炼身体,尽量减轻体重,是缓解症状的重要办法。”吕聚元说。

回到家,她“嘤嘤”哭着。“这怎么可能呢?我这些年就没觉着。这怎么突然会查出这病来?”

“我相信吕聚元说的是正确的。你想啊,你腿都那样了,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吗?”我说。

我做完饭,给孩子喂上,眼看快十点了,修也还不睡,在玩他的积木。

“修,几点了?该睡觉了。来,洗脚,上床。”我默默地郁郁地闷闷地给孩子洗着脚。

“爸爸,你搓我脚痒死了。”修嘻嘻笑着,边用脚踩着水玩。

“好了,睡觉吧。”我把孩子抱上床,“你也睡吧,我要想一想开学后课题如何做。”我对她说。

是夜,我躺在外面房间母亲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夜,黑的可怕。以前,是那么喜欢皎洁如银的月光洒在自己身上,慢慢地享受着月亮的爱抚,甜甜地入睡,但现在“夹皮沟”,连月光都懒得照射进来。

“难道是表嫂说对了?她以前真的受过脊髓灰质炎病毒感染?”我反复咀嚼着这不可接受的现实。这才回忆起县医院几个朋友暗地里提醒我,“涵穹,你当初怎么找的?也不好好看看,找这么一个人,走起路来一歪一歪的。”我当时心里是有点疙疙瘩瘩的郁闷,但想事已如此,总不能离婚吧,孩子都这么大了。再说,她也让我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只不过这风不起浪平静的生活让我有点乏味平淡,缺乏盎然情趣。

眼看暑假就要结束了,现实让我无法去多想她那腰疼的根源。

“小刘,我今天回家去接老母亲回来看修,你腰疼多注意。我这几天就要准备去济南了。”早上,给修喂完西红柿鸡蛋面条。

“爸爸,我也要跟着你去奶奶家。”修缠着我腿。这小子真怪!我平均一个月不在家,只要我回来,就像跟屁虫一样,谁也不跟。

“呜呜……”修咧着嘴。

“在家里和你妈一起,我下午就回来了。坐公交车下车后还要走刚着远(很远),你怎么走?能跟上我吗?在家里,下午我就和你奶奶回来了。听话!好孩子!回来我和你去汶河边捉鱼。”

暑假开学没几天,我的导师冯建国从菲律宾回来接受了世界卫生组织Al-liance卫生经济研究联盟的一个关于麻风成本的课题。

“涵穹,你和王玲、王乾几个人根据标书设计调查表,我们准备在山东潍坊、临沂、聊城、菏泽选几个点进行现场调研,目的是研究麻风病人的直接成本、间接成本和无形成本,而无形成本重点看一下麻风病人的生活质量。”

导师的话又勾起了我心中的无限缱绻,我又想起了我的四叔。

父亲自从做了胃大切手术,重体力活是不能干了,给四叔送粮食的任务就落到了我和五叔身上。

同样是起个大早,趁村民还在被窝里悠闲地听着鸡鸣犬吠的时候,我和五叔已披挂着晨霜爬上南山了。蜿蜒不平曲折的山路,如爷爷、父亲的人生,亦如我的人生。我在前面拉着车子,五叔在后面推着,继续着父亲推车辗过的路。

“五叔,我问你,我就不明白,你和四叔是亲兄弟,你怎么不亲他呢?”我问。“怎么不亲?毕竟是亲骨肉。可你知道村里对我的那种眼光吗?那眼光里什么都有,鄙夷、歧视、讽刺,头抬不起来啊,我连当兵的机会都错过了,找对象的机会也错过了。你看,你以为我愿意找你五婶子啊?连饭都做不了,没办法啊!不找,在村里也是抬不起头来,这光棍的名声总是不好听。我和你叔叫什么活着啊?没脸活啊!”五叔禁不住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