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译本译者序(第8/11页)

尽管和格德斯不同,索阿雷斯替代了他,由于佩索阿可以前后调整他的兵卒,这种替换能够带来反响。1929年到1934年间发表在杂志上的《不安之书》的十一篇摘录,自然被认为是贝尔纳多·索阿雷斯写的,但是,佩索阿还将先前发表过的一篇摘录(早在索阿雷斯被虚构出来以前,此文就已发表),即《在隔离的森林里》当做索阿雷斯所为,并记录在索阿雷斯文学创作的详细目录上。从1930年开始,佩索阿在注释和大量信件里详细讨论异名的创立,绝少提及格德斯,《不安之书》中的十几篇短文里,提到佩索阿的那三篇被遗落在一个大信封里,佩索阿在去世前的一段时间里将它们搜集起来,以备出版之用。那个信封还装有一篇打字的“注释”(见附录三),解释称要修订早期文章,以便使它们符合贝尔纳多·索阿雷斯的“真实心理”。有人可能认为,由于佩索阿从未真正将这种修订付诸实践,他的早期作品保持着文森特·格德斯的风格和口吻——和索阿雷斯相比,分析性更强,情感表达更少一些——从而保持着他的作者身份。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超过了佩索阿的控制。事实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叙述者——无论他的名字是格德斯还是索阿雷斯——年龄是富有创造力和鼓舞精神的佩索阿的年龄,而声音自然有所改变,但不如阿尔瓦罗·德·坎普斯的声音引人注目,后者写于三十年代的忧郁短诗和1910年的颂歌《感觉论者》大为不同。

另一个不安人物巴伦·特伊夫多少可能和《不安之书》有点关系,他不是该书的作者,而是它的投稿者。佩索阿1928年创造了贵族特伊夫。大概也是在同年,贝尔纳多·索阿雷斯从一个次要的短篇小说家变成佩索阿主要散文作品的作者。和索阿雷斯一样,特伊夫也过着沉闷的生活(沉闷这个词在书中再三出现),也发现生活无聊乏味,毫无意义,对不归路和无救赎的观点也心存怀疑。他写于自杀前的“唯一手稿”《禁欲主义者的教育》在旅馆抽屉里被人发现,据推测作者是佩索阿,后者在一篇序言片断中对巴伦和那个会计进行了比较(见附录三)。佩索阿写道,他们的葡萄牙语相当,然而,贵族巴伦思路清晰,文笔明快,能控制情绪而不是感觉,而会计索阿雷斯对情绪和感觉都失控,他的所想取决于他的所感。对于这种微妙差异,佩索阿自己也并不总是有把握,因为他给一篇短文(第207篇)标上“不安之书”(或者特伊夫),还有少量其他短文明确标上特伊夫的名字,随后将它们放进装有《不安之书》素材的大信封里。难道他要夺走巴伦的“唯一手稿”的部分内容为贝尔纳多·索阿雷斯所用吗?很可能是这样,因为特芙夫的作品和它“唯一”指定的暗示相反,是一堆相互没有关联的片断拼接成的大杂烩,佩索阿或许已经没有信心将它们整理出来,《不安之书》内容更广,更无序,但佩索阿因太过热衷清晰而放弃了整理。

除了威胁到巴伦的著作成果,外表谦逊的会计索阿雷斯还借用了大量署名为佩索阿自己的诗歌。上面提到的贝尔纳多·索阿雷斯的文学作品详细目录不仅包括早期的诗散文,还包括《斜雨》(写于1914年,发表于1915年)、《十字路口的车站》(写于1914至1915年间,发表于1916年)和其他佩索阿的诗歌,它们基于“极端感觉主义的体验”而写。这些诗歌几乎和《在隔离的森林里》写于同一个时期,共饮后期象征主义之水,因此,佩索阿有段时间认为,不妨将它们拉到同一个屋檐下,也就是详细目录开头引用的道拉多雷斯大街。事实上,这个详细目录可能既是索阿雷斯的摘要信息,又是《不安之书》的目录表。在那一页的底部,我们发现这样一句奇怪的观察:“索阿雷斯不是一个诗人。他的诗歌不符合标准,它不像散文那样持久。他的诗歌是对散文的一种抵触,是他的一流作品的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