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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我便学会了不再招惹这种事情。

车子咯噔咯噔地驶过路面上的坑洞,我的手提包被颠得掉到了底板上。“星期五”睁开一只眼睛,从车座上溜了下去,开始寻找可以吃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制止,它就在一管Life Savers硬糖、一些纸和其他东西中间翻找起来。它抬起头时,嘴里咬着圆管包装的一头,清香的口气透过中间的孔嗖嗖地吹过来。

“‘星期五’,快吐出来。你吞下去可是会便秘的,说不定还会更惨哦。”我俯身过去,抓住圆管的另一头,与它展开了一场笨拙的拔河比赛,“‘星期五’,快松开,那是—”

路面陡然间下降,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们像在山里坐过山车似的,一下子腾空了。车子砰地落地,哗啦啦地驶过一个凹凸不平的水坑,泥浆四处飞溅,接着又是砰一声响,才终于驶上了平整路段。崭新的道路,路面平坦,前方的树林里反射着金属的光亮,与这偏僻的乡间景致不太相宜。

“这到底是……”

“星期五”跳上座椅亲自查看起来。

车子从悬在路面的橡树枝底下驶过,来到另一侧之后,蜂蜜溪路上那身份不明的陌生物体就突然变得熟悉起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慢慢地把车停下,抻长脖子凑到窗户边,看到无限延伸的十二英尺高的链环栅栏。前面没有岗亭,但那扇大门以及门上那E. H. 的字样却叫人不容置疑。埃文·哈尔,又是他。这个男人不仅坐拥一整座山头,截断了经过萨拉拱桥的那条老路,甚至连蜂蜜溪路都已被他占为己有。拜他所赐,我们不得不在此掉头,沿原路往回开二十多英里,才能再回到公路上去。就因为这条路属于埃文·哈尔所有。这地方肯定有一大半土地被他占了。

“开什么玩笑。‘星期五’,你能相信这种事情吗?”

“星期五”没有回应,但它似乎也是一筹莫展。

低沉的怒吼从我喉间发出,变得越来越大声,“星期五”突然慌恐起来,使劲把自己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挤。

我特别想直接把大门撞开,或者至少在上面留张字条臭骂一通,可惜门上面却架着个摄像头。凭我这种运气,若我当真那么做了,这个影像最后肯定会作为呈堂证据,出现在跟踪案件的法庭上。唯一的好处就是,堵路事件将我的怒火引向了别的地方,使我暂时忘却了家里的种种问题,不过也有可能,这事只不过是火上浇油而已,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感到愤怒至极,简直就要抓狂了。

我猛踩油门,突然加速,一个急转弯,并且特意绕了一个大圈,就为了甩起尽可能多的泥浆和砂石。鉴于这辆车只有前轮驱动,这么做可以说是相当愚蠢的—大部分泥沙落到了我自己车上—但这种感觉十分痛快。宣泄了我这一天的不满,对家庭羁绊的不满,对封锁道路阻挡他人通行的人的不满……

泥浆四处飞溅,车轮疯转起来,然而,我突然发现,“星期五”和我正在往路旁移动,眼看就要陷进水沟里了。

这下糟了。

这里的路况我很熟悉,我早就该想到,我是在土路边上长大的。

我再次加大油门,车子猛地向前倾侧,使“星期五”直立着靠在座椅上,看上去像在恳求着什么,它的神情看上去恰合时宜,很好地诠释了我们心中所想。

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

车子艰难地朝路面爬去,甩起泥浆,越陷越深,甩起泥浆,又越陷越深……

“加油,宝贝。快点加油,小宝贝。只要你能从这儿开出去,我绝对带你去洗洗干净,我发誓。”

路面一点一点地越来越近了,引擎声不断轰鸣,变速器发出连续而低沉的噪声。我默默祈祷它不要在这个时候突然掉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