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章 革命(第11/18页)

这是一个此时相当难以满足的要求,虽然在奥华德回来之前,莎玛有时候能让他们关灯。但现在她却无能为力。

毕司沃斯先生大为光火。他命令莎玛和阿南德弄来一些纸板,试图用纸板挡住从隔板透过来的光线。他从床上蹦起来去碰隔板上的壁架。他搭上去的三块纸板有两个同时掉下来。

“矮子姨父。”赛薇说。

他正要冲她发脾气;不过,似乎为了呼应这骚乱,这时餐厅的灯光熄灭了。他在黑暗中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磨着牙,发出奇怪的满足的咂嘴声。

阿南德坐在黑暗中。莎玛来到房间里,躺到四柱大床上。阿南德不想到楼下去。他躺在父亲身边,一动不动。

他被喋喋不休的谈话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惊扰,被从隔板上面敞开的两个部分透过的光线弄醒了。一些等在房子下面的姨妈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交谈声持续着,夹杂着笑声。

毕司沃斯先生被吵醒了。“上帝呀!”

阿南德感觉莎玛也醒了,她十分焦虑。从这里听起来,交谈声像水龙头上的滴水声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上帝!”毕司沃斯先生叫喊起来。

餐厅里沉寂了一会儿。

“这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呢。”毕司沃斯先生喊道。

前来做客的姐妹们和寄宿者们也被吵醒了。

奥华德似乎只是冲着他身边的人轻轻说:“可不是,我们都知道这个,老伙计。”房子里传来咯咯的笑声。

毕司沃斯先生被这笑声激怒了。“滚一边去!”他骂道。

“那你就见鬼去吧!”是图尔斯太太。她每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清楚而冷酷。

“妈妈!”奥华德说。

毕司沃斯先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先是惊讶、震惊,最后是愤怒。

莎玛从四柱大床上起来说:“男人,男人。”

“让他见鬼去。”图尔斯太太说,几乎是随意的。她话音之后伴随着一声呻吟,床面弹簧咯吱作响,还有在地板上拖着步子行走的声音。

楼下的灯亮起来,院子被照亮了,灯光从门上的百叶窗透进毕司沃斯先生的房间。

“见鬼去?”毕司沃斯先生说,“见鬼去?去给你探路吧?向上帝祈祷,嗯?替你把老家伙的墓穴打扫干净。”

“看在上帝的分上,毕司沃斯,”奥华德说道,“闭上你那该死的嘴。”

“你少给我谈什么上帝。红色和蓝色的棉花!从飞机上播水稻!”

女孩们来到房间里。

赛薇说:“爸爸,别再出丑了。看在上帝的分上,别说了。”

阿南德站在两张床之间。房间就像一个笼子。

“让他见鬼去。”图尔斯太太抽泣着,“让他滚出去!”

“邻居!邻居!”隔壁一个女人尖声叫道,“出什么事情了吗,邻居?”

“我受不了!”奥华德喊起来,“我无法忍受这个!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他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回响着,他愤怒而又含糊地大声咕哝着。

“孩子,孩子。”图尔斯太太说。

他们听见他下楼梯,随后大门哗啦一声震颤着。

图尔斯太太号啕起来。

“邻居!邻居!”

毕司沃斯先生想出了一句绝妙的话,他说:“共产主义就和慈善一样,应该从家里开始。”

毕司沃斯先生房间的门被推开,新闪现的灯光和影子混合着墙上的图案。格温德走进房间,裤子没有系皮带,衬衫也没有扣扣子。

“穆罕!”

他的声音是温和的。毕司沃斯先生激动得热泪盈眶。“共产主义,就和慈善一样,”他对格温德说,“应该从家里开始。”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格温德说。

苏诗拉安慰着图尔斯太太。她的号啕变成了啜泣。

“我告诉你,”毕司沃斯先生嚷道,“我诅咒我踏进你家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