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场(第5/8页)

“好吧,”萨姆说,“继续讲。”

“所以凶手是心怀目的,刻意把曼陀林琴带进卧室的。有可能为了什么目的呢,先生们?我们来分析清楚。

“第一,这把老旧的曼陀林琴可能是因其本身的功能被带进卧室的,也就是说,被当作一件乐器来使用。”

巡官嗤嗤窃笑。布鲁诺摇摇头。“自然,这太可笑了,根本不必讨论。”

“第二,可能是为了制造假象,当作刻意嫁祸某人的假线索,而把它带进卧室。但是要嫁祸谁?没有别人,就是琴的拥有者,约克·哈特。但是约克·哈特已经死了。所以我们的第二个推测也是错的。”

“等等,等等,”巡官缓缓地说,“别这么快。虽然约克·哈特死了,但无论凶手是谁,他有可能对这点并不确定。或者说假设他确知约克·哈特死了,但企图使我们相信约克·哈特并没死,因为尸体指认的状况并不完全令人满意。这样您怎么说?”

“我得说很精彩,巡官,”雷恩吃吃笑道,“真是既复杂又天才的想法。可是我相信连那最细微的可能性我都能驳倒。对阴谋者来说,这是很愚蠢的举动,因为下列两点理由:其一,如果他要使警方疑惑,以为约克·哈特还活着,是他无意间把自己的曼陀林琴留在自己犯案的现场,那么这场骗术必须能让警方接受。但是警方会相信哈特留下一个如此明显指控自己的线索吗?当然不会,他绝对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指控他自己的线索,当然警方也会明白这是作假,不是可靠的线索。其二,为什么用曼陀林琴这么奇异的东西?这是一样最不可能和血案联系在一起的东西。警方已经知道哈特绝不可能把他自己的——而且奇特的——私人物品留在犯罪现场,所以会推想那是别人留下来陷害哈特的,因此阴谋者的目的就达不到。不,巡官,我们的凶手心里没有这么隐晦的目的。使用曼陀林琴这个奇异的工具,全然与凶手自己的策略有关。”

“继续讲,雷恩先生。”检察官厌烦地瞪了他的同事一眼,“萨姆,你的想法真是再可笑不过了!”

“不要责怪巡官,布鲁诺先生,”雷恩说,“他提出微小的可能性,甚至不可能性,是完全正确的。逻辑不同常理,它自成一个世界。

“所以,如果带曼陀林琴到卧室里不是要当乐器使用,也不是要当作指向约克·哈特的假线索,那么凶手还可能有什么其他预想的目的?除了剩下来的唯一合理的动机,你们还能找出其他的吗?那就是,作为武器使用。”

“什么古怪武器?”萨姆咕哝着说,“从一开始就让我想不通。”

“不怪你,巡官,”雷恩叹了口气,“难怪你会这么想或提出这样的问题。如你所说,那确实是件奇怪的武器,等我们掀开这件案子的谜底……”他停下来,莫名的愁云蒙上他的双眸,然后他坐得更加挺直,用深沉的声音接着说,“既然此刻我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让我们暂且把它放在一边。但是无论理由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这把曼陀林琴被带进房间是要当作武器使用,就眼前的情况来说,这是我们要考虑的核心问题。”

“当然。”布鲁诺疲惫地说,“如您所言,如果把曼陀林琴带进来是要当武器使用,那么从一开始使用它的目的就是攻击性的;也就是说,它是要被拿来当作攻击或谋杀的凶器。”

“那可不一定,”雷恩还没来得及回答,萨姆就大声抢着说,“你怎么知道它是要被拿来当作攻击的武器?你怎么知道它不是要被拿来当作防御的武器。也许凶手根本没有杀害老巫婆的意图,带着曼陀林琴只是以防万一?”

“这也没错。”布鲁诺喃喃应道。

“不,”雷恩说,“那就错了。听着!巡官,假设如你所说,凶手只是预防在给水果下毒时,有必要迫使哈特太太甚至路易莎噤声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原本的目的不是攻击,而是防御。现在我们知道袭击者对房间非常熟悉,而房间里至少有半打的东西可以拿来当武器使用,像挂在壁炉上的铁火钳,事实上,受害人的床头柜上就有两个很沉重的书挡,这当中的任何一样都比相较之下轻一些的曼陀林琴更能造成有效的打击。现在,如果凶手在他计划中的犯罪现场,有唾手可得甚至效果更好的武器,却还特意跑一趟楼下去取一个纯粹只具臆想效用的武器,那么他岂不是毫无理由地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