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4/7页)

为什么现在问,这正是我想知道的——考虑到在这个特殊阶段,你实际上是我的一部分。为什么现在问呢?为什么恰恰当我最经不起烦扰,不能分神时问呢?

这个问题最明显的答案也是最索然无味的。因为她的内心有个敌人,一个可怜的坏家伙,希望她保持现状——戴着手铐,浑身疼痛,干渴、恐惧、悲惨。这个敌人不愿她的境况改善一丁点,只要不改善她的处境,这个敌人什么卑鄙的勾当都愿干。

那天,日全食只发生了一分多钟,杰西……在你的头脑中却不是这样。它仍在你脑中继续着,是不是?

她闭上双眼,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杯子上,保持它的平稳。现在,她无意识地在脑中与露丝对话,仿佛她真的在同另一个人对话,而不是她大脑中的一部分。这一部分突然决定,现在该对她自己干点什么了,正如诺拉·卡利根会这样说的那样。

别管我了,露丝。要是等我喝到一口水后你还想和我讨论这些事,那没问题。可是现在,能不能请你——“闭上你该死的嘴巴。”她低低地说完这句话。

我知道你内心有样东西或有个人,试图进行中伤。我知道,它有时使用我的声音——它是个伟大的腹语术表演者,那一点毫无疑问,但那不是我。我当时爱你,现在还爱你,这就是我为什么尽可能长时间地和你保持联系——因为我爱你。而且,我想还因为我们这些人要处于有利地位,就得互相支持。

杰西嘴里含着那个吸管替代物微微笑了笑,或者说试图笑出来。

好了,杰西,开始干吧,好好干。

杰西等了一会儿,可是没别的东西了,露丝离去了,至少暂时走了。她又睁开了双睛,然后慢慢地将头朝前伸去,那卷起来的卡片从她嘴里伸出来,像罗斯福总统的烟嘴。

求求你了,上帝,求你……让我成功吧。

她的吸管替代物滑进了水中。杰西闭上眼睛吮吸起来。有一会儿啥也没有,她脑子里升起一片失望。接着,水便注满了她的口腔,凉爽、甜润,就在口中。她惊愕得进入一种狂妄状态,要不是她使劲噘着嘴咬住那卷起来的杂志订阅卡,她会感激涕零的。实际上,她只能从鼻子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她吞咽着水,感到水就像液体的绸缎覆盖住了她的喉咙,接着她又吮吸起来。她就像饥饿的小羊羔吮吸母羊的xx头一般,旁若无人地猛吸着。她的吸管远非完美,吸上来的不是均匀的水流,而是时断时续,时大时小。而且,她吸进管里的大部分水又从不完善的封口及折叠部分溢了出去。在某种程度上,她知道这一点,能听到水像雨点一样拍打着床罩。然而她依旧心存感激,热诚地相信,她的吸管是妇女思想中产生的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此刻,从她已故丈夫的水杯中喝水是她一生的极点。

别把水都喝完了,杰西——留点以后喝。

她不知道这一次说话的是她幽灵伴侣中的哪一位,这也无关紧要,这是条很好的建议。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和女友狂热地爱抚了半年之久,你却告诉他这女孩是否最终愿意和他性交无关紧要,这同样是个好建议,如果他没有避孕套,他就应该等着。她发现,有的时候,不管建议多么好,却又不可能采纳这个建议。有时,身体会挺身反抗,抛却所有的好建议。而且,她还发现了——屈服于那些简单的身体需求会是一种难以言传的舒心事。

杰西继续通过那卷起来的卡片吸水,她将杯子倾斜着,保持水面漫过那个浸湿了的、走了形的紫色东西的末端。她脑子很清楚,卡片比先前漏得更厉害了,可她已疯狂得不能停下来等着它晾干,只能继续吸水。

等她意识到她吸上来的只是空气时,已这样空吸了几秒钟。杰罗德的杯子还剩有水,可是,她的吸管替代物的末端却再也够不着水了。在这卷起来的插页卡片下方,床罩已濡湿变成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