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年(第7/11页)


在我房间里,我把门关上读《普通祷告词》。

有时走在街上,我会闭上眼睛(欧文和我过去常常玩的,装瞎子)对我自己说—皱眉,祈祷—“上帝,上帝,上帝。”然后我会想象,经过危险的几秒钟之后,一朵明亮的浓云降临到诸伯利,包裹住我的头颅。但是我的眼睛惊慌地睁开,我无法放它进去,也不能让自己出去。我还担心撞到什么东西,被人看见,丢丑。

耶稣受难节到了。我准备出去。母亲进了客厅说:“你戴上贝雷帽干吗?”

是时候表明立场了。“我要去礼拜。”

“没有礼拜。”

“我去圣公会教堂。他们耶稣受难节有礼拜。”

母亲无奈地坐在台阶上。她带着打探、苍白、激怒的表情审视着我,就像一年前,她在草稿本上发现我和内奥米画的画一样,那是一个丰满的裸体女人,长着气球般的胸部和一大片蓬勃、漆黑的阴毛。

“你知道耶稣受难节是为了纪念谁吗?”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我简洁地回答。

“那是耶稣为我们的罪而死的日子。那是他们告诉我们的。现在你相信吗?”

“是的。”

“耶稣为我们的罪而死。”母亲说着,跳了起来。在客厅的镜子里,她大胆地看着自己暗淡的脸。“那么,好吧。用血解救。这是个可爱的想法。你也可以学习阿兹特克人剜出活人的心,因为他们认为如果不这样做,太阳就不会升起和沉落。基督教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认为一个要求血的上帝会怎么样?血,血,血。听听他们的圣歌,都是有关血的。直到有人在十字架上吊了六小时或九小时才感到满意,这样的上帝是怎样的上帝啊?如果我是上帝,我不会这样残忍。一般人不会这样残忍。我没有算上希特勒。也许他们曾经是,但是现在不是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知道。”我真诚地说。

“上帝是人类创造的!不是上帝创造人类!上帝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我们希望是在比现在低等和残忍的发展阶段创造的。人类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上帝。我和牧师辩论过。我愿意和任何人争辩。我从来没有遇到任何能够有道理地反驳这一点的人。”

“我可以去了吗?”

“我不拦着你,”母亲说,尽管她实际上已经走到了门口,“去经受一下吧。你会明白我是对的。也许你像我母亲一样。”她认真地盯着我的脸,想看看有没有宗教狂的迹象。“如果你是,我想我也是管不了的。”

母亲的论说没有让我灰心,即使是别人这样说我也不会动摇。尽管这样,我穿过城里时还是在寻找反面观点的证据。商店都锁上了,窗帘也放了下来,这个事实让我感到安慰。它们证明了一些东西,不是吗?如果我一路上敲所有房子的门,问一个问题—耶稣是为我们的罪而死的吗?—回答一定是肯定的,并且无疑会带着惊讶和尴尬。

我意识到我自己不太在乎,耶稣是为我们的罪而死的。我只想要上帝。但是如果耶稣为我们的罪而死是通向上帝之路,我会继续努力的。

耶稣受难节那天,不合时宜地温和晴朗,垂冰滴水、坠落,房顶蒸汽升腾,街上有小溪流淌。阳光透过教堂的普通玻璃窗。因为母亲的缘故,我迟到了。牧师已经站在前面。我溜进后排凳子,戴天鹅绒围巾的女士—谢里夫太太—气愤地白了我一眼;也许不是生气,只是夸张地吃惊;好像我是坐在了栖木上的一只鹰的旁边。

不过我见到她很兴奋。我高兴见到所有人—六个,八个,或十个,真实的人,他们戴上帽子,离开自己的房子,穿过融雪的街道,出现在这里。他们这样做不可能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