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以遗忘症病人H.M.闻名的麻省理工研究项目(第7/10页)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听说病人H.M.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从我母亲那里听说的。也许当时我还是个孩子,我母亲告诉我,我的父亲曾经做过一次实验性的手术,而那位病人成了一位重要的研究对象。又或许我是通过其他方式知道病人H.M.的。我很清楚,我上大学的时候,对H.M.的故事就有个模糊的印象。我曾经和一位心理学专业的姑娘约会过一段时间,我还记得,我试图给她留下个印象,即我的家庭与她教科书里最核心的人物之一之间的关系。然而,记忆的种子进入我心灵的具体时间,我已经忘记了,唯一剩下的只是一些不相关的事实,我从这些事实中了解到了病人H.M.的大概故事。我知道我已经了解,但是不知道怎么了解的。

我最开始追寻亨利的故事当时发生了什么,这一段记忆则丰富得多。

2004年3月,我前往芝加哥,参加《城市与地区杂志协会》(City and Regional Magazine Association)的全国性年会。我当时已经为《亚特兰大》(Atlanta)杂志撰文写作一年了,写了大量关于当地的嘻哈明星、新纳粹侦探、吉米·卡特(Jimmy Carter)的作品。会议的最后一天,有一个大型宴会以及颁奖仪式,我也获得了一些奖项。宴会上的一位评委曾是《时尚先生》(Esquire)的编辑。一周之后,他打电话给我,问我是否有想法写个故事。

这对我而言是个巨大的机会,是一次走出当地、走向全国性杂志的机会。我花了好几天来构思草稿。我第一个想到的故事关于一个名叫威廉·福曼(William Furman)的人,他既是一位重要的历史人物,又实际上是个无名氏。福曼曾经是一位死囚,他的案子后来被翻案了,导致了美国历史上死刑的暂时废除。他是个杀人犯,矛盾的是,他曾经救了数百个本会死掉的人的性命。

《时尚先生》的编辑特里(Terry)否定了这个草稿。尽管他的拒绝很委婉,并且给了我些建议:“想想那些只有你能说出的故事,这些故事出于你的激情、你的特权、你的视角,甚至是你个人的经历。想想那些潜力非常丰富的故事,故事里有多个层次,能让读者产生共鸣。”

几天之后,一个新的故事想法出现了,这个故事似乎满足特里的要求。这个故事和我个人有交织,而这也会让其他人产生共鸣。这是一个我一直都非常感兴趣的人物的形象。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威廉·福曼非常像,既是个历史人物,但也是个无名氏。

而且重要的是,他这个人,我觉得我能得到特权去接触他。

毕竟,我母亲最久的朋友就是他的看护人。

我给特里发了一份关于病人H.M.的草稿,并将他描述为“也许是唯一一位完全活在此刻的人。这个此刻持续了55年。”这份草稿非常直接,其按照我当时的理解,呈现了亨利和我外祖父的故事的概要。

特里很快回了我七个字:“喜欢,就这么干吧。”

于是,我写了一封信给苏珊·科金,一封真正的信,一封白纸黑字邮寄出去的信。我告诉她,我想给《时尚先生》写一篇病人H.M.的作品,而且杂志社也表达了对此的兴趣。我还附上了一份我已经发给特里的草稿。第二天,我用追踪编号查询这封信,确定信已经寄了出去。然后,我等待着。

我并没有听到回音。当天没有,第二天也没有,之后也没有。

我又电邮苏珊,之后又打电话给她,单位和家里的电话都打了。我从我母亲那里得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并且还留了语音留言。

最终,在我寄出信的一周之后,我的手机响了。

我认出了苏珊的声音,尽管她那冷酷而尖锐的声音,对我而言很陌生。

“我非常希望你在寄出这份草稿之前能见见我,”她说道。“有没有可能让《时尚先生》把这份草稿还给你,或者把它销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