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以遗忘症病人H.M.闻名的麻省理工研究项目(第9/10页)

这封协议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甚至不安。协议里对亨利这个人的描述是“一个名为‘遗忘症病人H.M.’的麻省理工研究项目”。“信息”对于人/项目的定义很模糊,而且我显然只能接收而不能使用这些信息,而麻省理工最终的要求说,我想要出版的是“技术评估”。协议中对用在病人H.M.身上的“所有权”一词也非常奇怪。然而我并不是一名律师,于是我将这封协议发给了《时尚先生》的律师,他很快回复了我,叫我不要签字,因为这份协议“不适合新闻业”。

我想起,在科金收到我第一封信之后,我和她之间的那通电话。她当时向我解释了,为何我用亨利的名字让她不高兴。

“我们从来都只称他H.M.,”科金说道,“这很重要。因为如果我们不这么做,那么人们就会找到他。”

看看科金是否正确的时刻到了。

2004年11月8日,我乘早班飞机从亚特兰大飞往哈特福德,决定要找到病人H.M.。我的计划是首先搞清楚他的姓氏,然后借着这条信息来找到他这个人(找到姓氏之后怎么做,我并不知道)。在我的记事本上,我列出了所有之前获得的关于病人H.M.的个人信息。写过H.M.的科学家都很谨慎,没有揭露太多信息,总的来说他们控制得很成功。自1957年来,数百篇写H.M.的文章中,没有一篇揭露了他的身份信息。但是,如果你读了大量此类文章,那么你也可以拼凑出一幅不完整的图景。

我知道他生于1926年2月26日。

我知道他父亲的名字是古斯塔夫,而这位古斯塔夫生于1892年,出生地是路易斯安那州拉福什堂区(Lafourche Parish)的蒂博(Thibodaux)。

我知道他外祖父曾经一直是当地的副警长。

我知道亨利曾加入了哈特福德市中心主大街(Main Street)的圣彼得教会,并在那里受洗,第一次领圣餐。

我知道他曾经在安德伍德打字机公司(Underwood Typewriter)的工厂工作。

这就是我全部知道的。

我在中午之前就到了布拉德利国际机场(Bradley International Airport),我开上了租用的汽车,然后开始调查。

我从哈特福德人口记录局(Hartford Bureau of Vital Records)着手,我跟办公柜台后面的那位女士说,我想查询亨利的姓氏,并且给了她一些相关信息。而她告诉我他们的数据库没有办法这样查询。她建议我联系康涅狄格州卫生局(Connecticut Department of Public Health)的记录部门。我告诉她,我前一天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并且一无所获。

她给了我几条思路。

“也许你应该去康涅狄格州立图书馆(Connecticut State Library)看看。”她说。

康涅狄格州立图书馆坐落在主大街上,就在州议会大厦(state capitol)的对面。图书馆正面宽广,两侧立着大理石石柱,顶上雕刻着身着长袍的女法官,大门是镀铜的,并包着一层精美的红色皮革外层。我向保安询问,图书馆的历史和宗谱部门在哪里,他让我沿着盘旋的大理石楼梯往下走,一直走到地下室。

在一条漫长而狭窄的白色走廊尽头,出现了数间华贵的房间,那就是这个部门。那里有很多老旧的卡片目录、微缩版的报纸以及人口普查、年度报告、产权交易、家庭历史的合订本。这里就是一份当地居民行踪的概要。我四处走了走,那天那个部门里有很多人,他们坐着在看各种表格,弯着背盯着那些档案。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门口一张被荧光灯照亮的黯淡的桌子背后,部门的档案保管主任梅尔·史密斯(Mel Smith)就坐在那里。我注意到,桌子上的一个金属网笔筒里,插着一把橙色的二号钢笔,旁边是一台戴尔(Dell)电脑,看上去像是2004年的产品。我向他介绍了自己,告诉他我在找什么,并展示了我能确定的一些事实。史密斯背靠着椅子,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打着。然后,他转动座椅转向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