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猎杀(第6/12页)

“你这开的是什么破烂?”她把他塞进自己车子的副驾驶座上时,他大着舌头问道。

“亲爱的,这可不是破烂。”她说。

他在旅行车里面看了一圈,眼神努力对着焦。“那这是什么鬼东西?”他说。

“这可是辆豪华轿车。”桑迪说。

12

桑迪在汽车旅馆的浴室里放了满满一浴缸水,剥开一条糖棒的包装纸。她总在化妆包里放些糖,因为有些日子卡尔拒绝停车吃饭。旅途中他可以连续多日只赶路不吃东西,一心只想找到下一个模特。他要是想吸着雪茄用脏刀子刮牙根,随便他去,但她可不愿空着肚子上床。

热水缓解了她腿间的瘙痒,她往后一靠,闭上双眼,一点点啃食着糖棒。碰到衣阿华男孩那天,她刚开下主路准备找个地方停车打盹,他突然从大豆田里蹦出来,看起来就像个稻草人。男孩刚竖起拇指,卡尔就一拍巴掌说:“就他了。”搭车客浑身都是泥土、粪便和稻草碎屑,像是在仓院里过了夜。虽然摇下了全部车窗,车里还是弥漫着他腐败的臭气。桑迪知道在路上想保持清洁的确很难,但这个“稻草人”是他们载过最脏的一个。她把糖棒放在浴缸边上,深吸一口气,把脑袋埋进了水里,听着自己遥远的心跳声,想象着它永远停下。

没开多久,男孩就高声唱起歌来:“加利福尼亚,我来了,加利福尼亚,我来了。”她知道卡尔一定会对他加倍折磨,因为他们只想忘掉关于那个鬼地方的一切。在艾姆斯外的一个加油站,她给车加了油,又买了两瓶伏特加橙汁鸡尾酒,想让男孩静一静,结果他刚喝了几口就跟着收音机唱起歌来,事情变得更糟了。“稻草人”吱吱嘎嘎、惨不忍闻地唱了五六首之后,卡尔向她一探身子道:“老天作证,这个混蛋一定要付出代价。”

“我觉得他可能脑子有毛病,”她低声说,希望卡尔会放过他,因为他比较迷信。

卡尔回头瞟了一眼男孩,转身摇了摇头:“他只不过是脑子笨。或者是疯了。两者有区别,你知道。”

“唉,至少把收音机关了,”她提议,“不然他更来劲了。”

“去他的,让他找点乐子好了,”卡尔说,“我会把他身体里爱唱歌的小鸟揪出来。”

她把糖纸扔在地上,又放了些热水。她当时没有争执,但她现在多盼望上帝让自己别碰那个男孩。她在小毛巾上打了些肥皂,把一端塞进体内,夹紧双腿。卡尔在外面的房间里自言自语,但通常并不代表什么,尤其是当他们刚解决了又一个模特时。然后他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她抬手检查门锁好了没有,以防万一。

他们拉着衣阿华男孩停在了一个垃圾堆场边上,卡尔拿出相机开始说套话,和男孩喝光了第二瓶鸡尾酒。“我老婆喜欢寻欢作乐,但我太老了,站不起来,”那天下午他对男孩说,“你懂我意思吗?”

桑迪抽着烟,从侧后视镜里看着“稻草人”。他前后摇晃着,卡尔说什么他都咧着嘴、点着头,空洞的双眼就像卵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快吐了。这不过是一时紧张,那阵恶心的感觉很快就过去了,每一次都是这样。随后卡尔建议他们下车。他往地上铺毯子,她开始磨磨蹭蹭地脱衣服。男孩又开始唱歌了,但她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告诉他安静一会儿。“我们来快活快活吧。”她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毯子上自己身边的位置。

衣阿华男孩比绝大多数人都花了更久的时间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怎么挣扎。卡尔花了好些时间,摆拍了至少20张垃圾从四处戳出来的照片——灯泡、衣架,还有汤罐头盒。等他放下相机收尾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用男孩的衬衫擦了手和刀,随后走了一圈,找到一个废弃的西屋电气冰箱,半截埋在垃圾里。他从车里拿了把铲子,把冰箱上头清空,撬开了门,与此同时桑迪搜了一遍男孩的裤子。“只有这么点?”她把塑料口哨和一枚印第安人头分币递给卡尔时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