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7月19日至9月(第10/28页)

事实上,伦多夫先遭到逮捕,到了柏林成功脱逃;但后来又被逮住,之后被处绞刑。

有些名单不可避免(诸如为进行“女武神”计划,必须列出各军事指挥部内负责联络的密谋军官);有些(譬如未来政府的组成人员)却不可宽赦,像是冯·德·舒伦堡大使被列入名单,事先根本没跟他商量过。

7月26日,星期三

早晨法官里克特依旧保持镇静;显然并不知道亚当·特罗特和汉斯—贝恩德·海夫腾涉案有多深,认为一切都是误会,很快就会化解。可是当亚历克斯·韦特走进来,只绝望地看着我,我的眼泪又夺眶而出。法官和莱波尔特都一副惊愕的表情。

我实在没办法待在办公室,决定回家。玛莉亚·格斯多夫已经慌了,彼得·约克·冯·瓦滕堡伯爵(他妹妹是玛莉亚的挚友之一)也被逮捕了。

约克·冯·瓦滕堡伯爵为资深公务员,长期参与反抗活动。他的名字列在密谋者的内阁名单上。

午餐过后,珀西·弗雷来看我。我领他走到屋外的废墟里,告诉他以后我不能再和他见面;常在玛莉亚家出入的人,现在可能都遭到监视,他那辆挂着外国牌照、全新的汽车太引人侧目。现在我们都不应该和外国人交往。他同意最稳妥的做法是,偶尔打电话去“狮窝”(也就是办公室)跟我聊聊。

晚餐前,我一个人在格林瓦尔德里散步,独自坐在长凳上一整个晚上,愈想愈悲哀,不管路人怎么看我。

晚上戈培尔再次在收音机上广播,谈这次谋刺行动,尽可能恶毒地攻击每一个人。不过舆论似乎并不支持政府。街上的行人看起来各个脸色惨白,心情沮丧,甚至不敢直视别人。一位电车车长大声批评戈培尔的谈话,对我说:“真令人作呕!”

但“安全局”对于当时大众反应的报告(战后才公布,且可靠性出奇的高),却显示一般民众及前线部队都不支持该次兵变,就连各教会亦正式发表谴责声明。

毕竟德国境内的反抗运动规模一直不大,只有少数由个人或小集团发起的独立行动,互无关连,又少互通声息。这些行动从谴责不公平待遇、协助遭威胁或迫害的人士,到策划兵变及谋刺希特勒不等。最后的这个极端手段,就连许多最坚决反纳粹的人士都认为是不道德的做法,不可接受。

7月27日,星期四

今天法官里克特告诉我亚当·特罗特的案子愈来愈不乐观。检察官在过滤目前搜集到的证据之后,向西克斯博士的副官证实他们的确找到名单,而且亚当是负责外交事务的副国务卿人选!西克斯似乎仍有意救他出来,亚历克斯·韦特更夜以继日地催促他这么做,至少现在他尚未落井下石。他们希望能争取第三中立国出面干预,但我觉得这样反而对他更不利。

戈特弗里德·俾斯麦每天都进城,和我约在我住处附近的废墟里见面。今天他仍满怀希望,不认为他们会杀亚当,可是他说海尔多夫必定难逃一死;希特勒特别恨他,因为他不仅是纳粹党老党员,还是褐衫军将领之一。据说瓦格纳军需署长已自杀。

戈特弗里德打算明天开车去他在波美拉尼亚的农场赖因费尔特城堡,因他觉得已经在家里乖乖待了一个星期,证明他没什么好怕的,或许现在该离城一段时间。他希望我和罗玛莉·舍恩贝格也一块儿去,但我不可能。我必须假装一切如常,每天仍去上班,即使我根本什么事都没做。

反纳粹多年的瓦格纳将军因提供施陶芬贝格逃离拉斯滕堡的飞机,绝不可能脱罪,便于7月23日举枪自尽。

7月28日,星期五

今早去美容院烫发。

戈培尔宣布将“全面参战”,意味着关闭所有“不必要”的商店,全民动员,显然希望借此征召所有成年人口,断绝人民在后方推翻政府的可能性。本来编制整齐的后备部队,因受到这次案件的牵连,现在司令官已换成希姆莱;部队内不再行传统军礼,改为伸出右臂,喊叫:“希特勒万岁!”这令每个人都气愤填膺;实施这一连串疯狂的法令已到了荒谬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