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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狄儿、老易互相看着,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老毕重新开口:“哥们儿,这些的确需要稍微消化一下,但对于你们来说绝对算不上难理解吧。我这里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帮忙。”

“什么?”

“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一开始我们只是打算体验一下,但是我一冲动就不小心破坏了计划……所以希望你们能帮我们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这就是你的错误?既然你们的目的是永生,你们不是已经实现它了吗?”

“成功的实验永远不是学术课题的终点,能够重复验证的实验设计和一篇傲慢的论文才是,”艾力斯说,“况且,必须要成功回去我们的实验才算真正完成。”

“你们自己没法回去吗?”

“本来是可以的……只要那时我们的大脑还健在。一开始的计划是只有艾力斯进行转移,而我在旁边搭手,等他转移之后照顾他的身体,帮他补充能量。在他快要度过转移的第一阶段的时候,我已经忍耐了接近一整天的无聊和困乏,鬼使神差地把下一个转移目标设定为我的大脑。生物信息桥一旦建立,就不能中断,因为我们没有事先开发好信息回流的功能,再设置已经来不及了。即使一天之后艾力斯完成了转移,再回来仍然需要很长时间,脆弱的人体和大脑是承受不起这么久的干渴的,这样下去我们俩的身体都会死。我们也不能直接叫你过来,那样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你知道即使是简单的说话需要调用多少信息。我只能给你发了一条定时短信,然后尽量让自己减少意识活动。”

“听上去也不完全和印度教无关。”我嘲讽他。

“什么印度教?不管怎么样,你们必须帮我们一把,把我们带到身体那里去。”

“电脑还在警察那里。”

“没关系,我们现在可不只是人,用我们自己来对微型生物计算机发号施令要比电脑方便得多。当然,由于重新适应也仍然需要时间,返回的过程一整天也仍然不够。说到警察,这也是我们没考虑到的情况,其实我给你发短信只是想让你过来罢了,没有考虑到你会报警。这让艾力斯陷入了危险。”

“为什么?”

艾力斯又“开口”了:“在美国的时候我也曾找到过一位有能力和兴趣的伙伴。但由于我们的失误,他的意识在转移的过程中断裂了。”

“断裂?”

“是的。然后这个断裂引发了系统崩溃。”艾力斯的语调变得低沉。“我不是没有勇气承担责任,但我必须先完成我的研究。这次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毕先生,本打算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即使出了问题,我的研究还可以由毕先生继续下去。”

“警察知道这件事使艾力斯的风险大大提升了。他不知道美国人什么时候会找到他,把他带走。”

“不管怎样,先让你们回到身体里去是最重要的。”我说。

“谢谢。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半小时后,我们五个人,或者说我们三个人,加上两盆绿色植物,到达了医院。在病床前,我们看到主治医生在忙前忙后。

“什么情况?”

“这是医学的奇迹,”医生见到我们说,“这两个人重新恢复了意识,对外界的刺激有了很明显的反应,只是从反应模式上看,还处在婴儿状态。但他们的确‘醒’了。”

我仿佛遭受了一次电击。医生走后,我又给老毕打电话。

“我相信你们之前所说的一切,但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刻安静之后是老毕的吼叫:“我他X怎么知道!”

这时艾力斯冰冷的语调又出现了。

“看来我们的考虑还是出现了纰漏。我们低估了人类。不那么严格地讲,我们也低估了康德的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