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窗外一则故事(第9/11页)

“我有个条件:如果我赢啦,你得给我两张图片,而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一张。”

“不,一张。”

“那我就不玩了,”哥哥说,“你看见啦,我正在看报呢!”

他拿着报纸,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我们先前曾在天使剧院看到的黑白影片里的英国侦探。我又在窗边向外面看了一会儿,终于同意了哥哥的条件。我们从口袋里拿出名人系列卡片,玩了起来。开始,我赢了;但后来,又输了十七张卡片。

“照这个样子玩,我总是会输,”我说,“除非按照老规矩,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玩了。”

“好啊,”哥哥说着,又开始模仿那个英国侦探,“反正我还想再看看这些报纸呢。”

好一会儿,我盯着窗外,随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数自己的卡片,仅剩一百二十一张了。父亲走的那天,我还有一百八十三张呢!我简直不能再想了。我只能同意哥哥的条件。

开始,我是赢的,可随后他又扳了回去。他掩饰着内心的兴奋,强忍着笑,拿我的卡片,放进自己那叠当中。

“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照别的规矩玩。”过了一会儿,他说,“不论谁赢了,都拿走一张。如果我赢了,我可以从你那里挑一张。因为我还缺一些人的图片,而你又从不会给我挑选的机会。”

我相信自己一定会赢,于是同意了。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连着输了三次,损失了我最好的几张卡片。在我还没有意识到之前,我已经失去了两张葛丽泰·嘉宝(21号),以及仅有的一张法鲁克国王(78号)。我决计把所有这些都赢回来,于是游戏赌注越来越大:结果是,我曾经拥有而他没有的那些珍贵卡片,如爱因斯坦(63号),鲁米(3号),萨尔基斯·纳扎扬——曼波口香糖—甜品公司创始人(100号),还有克里奥佩特拉(51号)。两轮下来,就都落到了他的手中。

我憋住呼吸,因为怕自己会哭。我冲到窗户那里,看着外面:仅仅五分钟之前,一切都还那么美丽——抵达终点的有轨电车;透过干枯的树枝,可以望见远处的公寓楼;鹅卵石路面上躺在那里的狗,懒洋洋地挠着自己的身体!要是时间就可以停止在那一刻;要是我们可以像玩赛马骰子游戏那样,再倒回五格,该有多好。我永远不会再和哥哥玩猜大猜小的游戏了。

“还玩吗?”我的前额依然抵着窗玻璃,问道。

“我不玩了。”哥哥说,“你就只会哭了。”

“杰瓦特,我保证。我决不会哭的。”我坚持道,走到他身边。“但我们必须像刚开始那样,按照老规矩玩。”

“我想看报纸啦。”

“来吧,”我说,洗了洗那堆比任何时候都要薄的卡片。“老规矩,上面还是下面?”

“那你可不许哭啊,”他说,“好吧,上面。”

我赢了,他给了我一张费夫齐·恰克马克元帅的卡片。但我不打算要,“你能给我那张78号,法鲁克国王的吗?”

“不,”哥哥说,“我们事先并没有这样说。”

我们又玩了两轮。我输了。真希望我压根就没有玩接下来的第三轮:当我递给他49号——拿破仑时,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不想再玩啦。”哥哥说。

但在我的哀求下,我们又玩了两轮。这回我没有给他想要的卡片,而是把手里剩下的所有卡片扔到了他的头上,扔到了空中:那些卡片是我花了两个半月时间积攒起来的,每一天,我都惦念着里面的每一个人物,小心翼翼地数着他们——28号,梅·韦斯特[2];82号,儒勒·凡尔纳;7号,伟大的征服者梅米特;70号,伊丽莎白女王;41号,专栏作家杰拉尔·萨利克;42号,伏尔泰——他们在空中四散飞翔,落在地板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