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我爱(第6/23页)

“伤口有点发炎。”吴姗用镊子夹着沾满血污的酒精棉球用脚踩开污物桶盖扔了进去,“不过问题不大,最好包扎一下,免得继续感染,工地脏,灰大。”

“用不用吊起来?”

“那倒用不着。”吴姗说,“又没骨折。”

她麻利地为我重新搽药,敷上纱布,用手把胶布撕成一条条,勒在纱布上粘牢在我胳膊上。

“时间到了,把体温计拿出来吧。”

我松开右胳肢窝,体温计粘在皮肤上,拽了一下才取出来。

“这要有臭胳肢窝怎么办?”

“那就用肛表。”吴姗一点没笑,举起体温计看水银柱,“三十六度七,不烧。”

她把水银柱甩下去,插回酒精瓶,坐到桌旁:“给你开点消炎药,回去注意下休息就好了。”

“别给我开磺胺,我磺胺过敏。”

“可以……要不要休息两天?”她定定地看着我。

“不用。”我拿起她包好的两袋药,站起来,“我还有补休呢。”

“那好,一天三次,一次两片,别忘了吃。”

“吃忘不了,就看吃什么了。”我笑着说。

吴姗已低下头看她的医书了。

工地大食堂里乱哄哄地挤满了人,几十个卖饭菜的窗口前排着长队,人们围坐在上百张大圆桌旁边吃边喝边热烈地谈笑,几十架大型吊扇在高大的天花板下飞快地旋转,吹来一阵阵猛烈的风。

我走进食堂,和认识的哥们儿开着玩笑,伸着脖子找石静,有人指着远处一个窗口告诉我刚才看见石静在那边排队。我穿过一队队买饭的长龙,绕过那些坐满人的大圆桌,向里边走去。远远看见石静和董延平各自端夹着几盆饭菜从密密匝匝的队伍中挤出来,向更远尚空着的大圆桌走去,我忙走过去在半道上截住他们。

石静看见我便叫:“快帮我端一盘,中间这盘。”

我从她两掌间接下一搪瓷盆米饭,手一软,差点没掉了,忙用另一只手托住。

“真没用。”石静说我。

我疲倦地一笑,无力争辩。

“这得问你,”董延平边走边对石静说,“干吗了?给我们哥们儿弄萎了。”

“去你的,少胡说八道。”石静笑着说。

我们来到一张桌前坐下,陆续地小齐、老吴也端着饭菜坐过来,一桌人开始边吃边扯淡,主要是拿我和石静开心。

“石静,何雷,”工会的小刘端着饭盆从我们桌旁走过,对我们喊,“下午两点开车,去医院婚前检查。”

“噢——”附近几张桌子的人一齐哄我们。

“不结婚的能不能去?”董延平嚷。

“不能,”小刘远远地说,“只能是预备役的新郎新娘。”

“合着我们民兵生病就没人管了?”

“有啊,”小齐正色对董延平说,“那医院的妇科不都是专为你设的。”

“好好查查。”董延平端着碗大口扒着饭对我和石静说,“该擦的擦,该换的换,一慢二看三通过,创他个百日行车无事故的纪录。”

众人哄堂大笑。

石静红着脸说延平:“你傻不傻呀?”

“哟哟,还不好意思呢。”董延平赖皮赖脸地逗我们,“无照驾驶都多长时间了。”

“何雷,你不灭这小子?”小齐在一边挑。

“搭理他呢,让他自个嘴上快感去。”我用力捏住筷子,不让手发抖,使劲去夹一个豆角,夹了若干次,终于夹了起来,颤巍巍地放进嘴里,试图用力去咬,可豆角还是慢慢地滑了出来,掉在桌上。